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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第1页）

死寂，在“静谧之泉”的残骸中蔓延。并非真正的宁静，而是风暴过后的精疲力竭与一片狼藉。希让依旧攥着望序的手腕，力道却已松懈，只剩下一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僵硬。望序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温暖与冰冷交织，传递着微弱的、试图连接的温度。

那句“只要你……还愿意试着，相信我一点点。”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希让空洞的紫眸中漾开一圈圈混乱的涟漪。相信？这个词对她而言，比毁灭一个世界更加陌生，更加……危险。它意味着放开掌控，意味着承受不确定，意味着将软肋彻底暴露在可能存在的伤害之下。她冰封了太久的心，早已忘记了信任的触感，只剩下本能的攫取与守护。

望序看着她眼中的挣扎与茫然，看着她苍白脸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属于“闻汀”的脆弱痕迹，心中的酸涩如同陈年的药酒，苦涩，却带着一丝疗愈的刺痛。她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用自己尚且温热的掌心，固执地覆盖着那片冰冷。

良久，希让极其缓慢地、几乎是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被望序覆盖的手指。

不是一个明确的回应，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僵直后的轻微痉挛。

但这细微的动作，却让望序的心脏猛地一跳。

就在这时——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规则污染接近！来源：未知！目标区域锁定：本圣殿！】

【最高警戒！所有人员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

刺耳的、前所未有的最高级别警报，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两人之间那脆弱的、无声的交流！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一瞬间，整个“静谧之泉”圣殿的柔和光芒骤然被一种病态的、不断变幻色彩的诡谲光辉所取代！墙壁上那些流淌的乳白色光晕如同被污染的血管般迅速发黑、扭曲！空气中宁静的草木清香被一股浓烈的、如同无数信息流腐烂发酵后的恶臭所覆盖！

是“万知者”！它们竟然去而复返，而且这一次，不再是隐藏的触须，而是更加直接、更加狂暴的入侵！

“它们……是冲着我们来的！”望序瞬间明悟，脸色剧变。是因为希让刚才那毫不掩饰的降临和力量爆发？还是因为她与希让之间那短暂却真实的情感连接，产生了某种它们无法容忍的“变量”？

希让眼中的茫然瞬间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那刚刚有了一丝松动的心防再次紧紧闭合，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固！她猛地将望序拉到自己身后，周身的混沌气息如同被激怒的凶兽，轰然爆发，不再是之前那种无序的混乱，而是凝聚成了更加凝实、更加危险的黑暗壁垒，将两人笼罩其中！

“躲好。”她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冰冷，甚至带着一丝被接连挑衅后压抑到极致的暴躁。

然而，这一次的入侵，与之前截然不同。

那些病态的光辉并未直接攻击混沌壁垒，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开始在整个圣殿空间内疯狂地编织、构筑！无数扭曲的符号、断裂的代码、意义不明的低语碎片，如同活着的油漆，泼洒在墙壁、地面、甚至空气中，迅速形成了一座庞大而诡异的、不断自我增殖和变化的立体符文阵列！

这个阵列散发出的规则波动，并非直接的毁灭性能量，而是一种极其阴险的解析、同化与覆盖！它像是一只巨大的、无形的信息水母，试图将这片区域连同其中的一切存在，都吞噬进它那庞杂混乱的数据库，转化为它所能“理解”和“归档”的信息单元！

“它们在试图……‘理解’并‘记录’我们！”望序的“镜湖”传来一阵阵被强行扫描、解析的刺痛感，让她头皮发麻。这比直接的攻击更加可怕！

希让的混沌壁垒与那不断蔓延的符文阵列激烈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规则层面的摩擦声。黑暗的混沌不断湮灭着靠近的符文，但那些符文增殖的速度更快，更诡异，它们如同附骨之疽，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渗透、侵蚀，试图找到混沌壁垒的规则漏洞！

“烦人的虫子！”希让眼中戾气大盛，她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团高度压缩的、散发着终结气息的混沌能量球，就要朝着那符文阵列的核心掷去！

“等等！”望序却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能硬来！它们在‘学习’！你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它们记录、分析，下一次它们就会找到更有效的方式来应对！它们是想耗死我们，或者……找到彻底‘理解’并‘定义’你的方法！”

希让的动作一顿，紫眸中闪过一丝惊疑。她确实感觉到了，那符文阵列在面对她的混沌力量时，虽然暂时被压制，但其内部规则却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适应、演变！这些“万知者”，比她想象的更加难缠！

就在这僵持的片刻，那符文阵列的核心区域，光芒骤然一变，凝聚成了一面巨大、光滑如镜的平面。镜面之中，开始飞速闪过无数混乱的画面和声音——

·望序猫耳特征暴露，被普通人追杀的惊恐瞬间……

·闻汀（人类时期）挡在望序身前，胸口被利器穿透，鲜血染红雪地的残酷画面……

·希让（邪神形态）在“永夜剧场”中，因望序的“死亡”而彻底暴走，几乎毁灭规则的恐怖景象……

·甚至还有……刚刚在圣殿中，望序情感爆发，希让茫然无措的片段！

它们不仅在解析规则，更在挖掘、播放她们内心最痛苦、最恐惧的记忆！试图用这种方式，扰乱她们的心神，瓦解她们的抵抗！

“闭嘴！”希让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周身的混沌壁垒剧烈震荡，显然那些关于闻汀死亡的画面，触及了她最深的逆鳞！那面镜子瞬间被她逸散的戾气震出无数裂纹，但更多的画面又从其他符文节点中涌现出来！

望序也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那些痛苦的回忆被如此赤裸地展示，让她灵魂颤栗。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镜湖”在剧烈波动中，捕捉到了一丝异常——那些被播放的记忆碎片，并非完全真实，其中夹杂着一些极其细微的、被扭曲、放大甚至篡改的痕迹！

“它们在伪造！在利用我们的痛苦！”望序急促地对希让说道，“它们在试图引导我们的情绪，让我们自己崩溃！不能上当！”

希让猛地看向她，紫眸中的暴戾微微一顿。她也察觉到了那些记忆片段中不自然的“加工”痕迹。一种被愚弄的怒火，混合着对望序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一丝冷静的复杂情绪，在她眼中交织。

“那你说……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却不再是完全的独断。她下意识地，将问题抛给了望序。

这一个微小的、近乎本能的依赖，让望序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依旧，却仿佛渗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暖流。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紫眸紧紧盯着那不断变幻、试图寻找她们心灵漏洞的符文阵列。

“它们依靠‘信息’和‘认知’存在和攻击……”望序的语速很快，大脑飞速运转，“你的混沌力量本质是‘无序’和‘终结’，是它们最难理解和应对的。但它们在学习、在适应……我们需要……给它们无法理解、无法学习的‘信息’！”

“什么意思？”希让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