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宗主!一定是他!两次栽赃陷害陆子白的人是他,害死滕九皋的人,也是他!
这一念如火焰般燃起,陆子白立刻充满斗志。他转动轮椅的轮子,猛地冲出书房,打算直奔亲爹和亲哥处商量。结果没刹住,连人带椅从台阶上翻了下去,疼得眼泪嗖一下冒出来。
“小公子!我知道你伤心,可你别跟着滕公子去了啊!我还指望着你呢!”小远哭喊着冲过来。
陆子白抹掉眼泪,冷着脸训道:“去什么去?闭嘴!”
“你可千万别死啊——”小远还是自顾自地嚎。
于是,陆子白自杀未遂的传闻,顺理成章地传遍了整个陆府。
恰好配合这流言,下午,湖上城——陆府所在之地下起了倾盆大雨。
也是在这时,陆子安冒雨踏进陆子白的院子,一进屋便快步到床边,握着陆子白的手蹲下,急切地说:“糊涂啊!遐哥儿,滕淇死得那样离奇,你们明明是被人陷害的!你现在可不能再出事!”
“我不想死。”陆子白声音很平静。
“听哥的话,你不能死。”
“我不想死。”陆子白提高了语调。
“不能死啊!”
“我他娘的不想死!”
……
吼完这句话,他心里的火也像雨一样倾泻而下,终于静了。他撑着床沿挪到轮椅上,转到窗边,静静看着外面。
正值夏季,雨洗过的绿意更显鲜亮。
“今天几号?”陆子白问。
“五月三十。”
这个日子,他再熟悉不过:滕九皋的生日。若一切如常,今天他本该及冠。想到这里,陆子白心口难免发酸。
“别哭啊。”陆子安劝道。
但转念一想,滕九皋的生日,是自己从石德渊嘴里听来的。至少,在滕九皋那边,还有长辈记得他的日子,也有资格替他主持冠礼。陆子白忍不住笑了。
他推开窗,深吸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风,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要不要我推你出去转转?”陆子安问,“雨大,这会儿没什么人,咱们可以去湖边走走。”
陆子白心里也想出去透透气,可眼下,手头的疑点还没理清,一桩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犹豫片刻,他还是摇了摇头。
“散散心吧,老闷在屋里,对身子不好。我给你梳头发,咱们出去。”陆子安劝道。
陆子白抬手捋了捋发尾,摇头道:“散着舒服。又没人看,就这样吧。”
于是,陆子安举着伞,推着轮椅,从缓坡慢慢走下小山。
雨水打在伞面上,簌簌作响。陆子白静静坐着,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发尾,心思早飞得很远。等回过神来,眼前已是湖岸。
暴雨倾泻,湖面被无数雨点击碎;狂风卷着浪花拍向岸边,溅湿了他的衣角。陆子白只是安静地望着那片水,一言不发。
也不知过了多久,雨势渐渐收了,街上行人稀稀落落,云层被风吹散。
陆子安替陆子白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轻声问:“现在回去,可以吗?”
“走吧。”陆子白淡淡应了一句。
回到院中,他忽然察觉,比往常静了许多。
不多时,小远急匆匆跑来,撅着嘴道:“小公子!方才陆子盈公子过来,说你把小鸭子养瘦了!小鸭子……都被他抱走了!”
“遐哥儿,我去把它要回来。”陆子安忙安慰。
然而陆子白仿佛未闻,只自顾自推着轮子往屋内走。临进门时,他道:“无妨。他养大的,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