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电视上悼词依旧,外头吹起了风,家里的老式挂钟,依然滴答滴答。
呼地一声,外头骤然大风起。
陆灼颂脸色陡然一变。
滴答。
滴答。
滴答。
挂钟在一秒、一秒的走。
分针往下掉了一小段,外头投进来的日光也往屋子里又投深了些。一群飞鸟飞过空中,楼下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交换了几个来回,日光终于缓缓地漫到了陆灼颂身上。
录音走到了尽头,安庭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陆灼颂死寂愕然的脸,在日光底下,被一寸寸曝开。
半晌,他终于伸出手,缓缓地将头上的耳机摘了下来,脸色已然惨白,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
电视机的声音,重新回到他耳里。
依然是他父亲的声音。
“我们曾是美好的一家人。”
“能够养出安庭这样对社会有用的孩子,我很骄傲。”
陆灼颂僵着脖子,抬头望去。
他父亲满是皱纹、黯然神伤的遗憾面庞,道貌岸然地站在那里。
“我很遗憾,没有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陪在他身边。我想,他一定是不想让我们伤心,他一定也想见到我们,见到他最爱,也对他最好的父母。”
陆灼颂两手抓住耳机,手背上爆出一条条骇人的青筋。
他把耳机往外掰,耳机发出一阵咔咔的声音。
“他和他哥哥一样,都是很好的孩子。如果他哥哥还活着,想必也是和他一样的大明星。”
“而我,已经失去了他们两个。”
“希望他们能在九泉之下相聚。”他父亲说,“尽管阴阳相隔,我们也永远都是一家人。”
咔嚓一声巨响,陆灼颂把耳机生生掰成两半。
碎片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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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现场。
台上的男人说完这话,就突然情绪失控,开始控制不住地掉眼泪。但他没有结束话题,又把话往下说了很久,边说边哭,声泪俱下。
男人的西装袖子都因为抹眼泪而抹湿了,再加上那一头花白的头发,看起来真是个痛失爱子的可怜父亲。
可他的话说着说着,葬礼上就有人觉出不对劲儿了。有一些人暗暗皱眉,但碍着摄像机还在拍,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最终,男人说:“感谢社会各方在他意外去世之后,给我家提供的帮助。这些钱,我想用来给大儿子修缮坟……”
话刚说到一半,突然,灵厅外头传来一阵骚乱声。
男人话语一顿,厅里的人也转头看去。
“你干什么!?”
“麻烦你说句话好吗?”
“现在来也太晚了吧,你还想进去!?”
“喂!你听人说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