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灵屏住呼吸掀起袖子,不只是手,胳膊紧实的皮肉也失去弹性,遍布苍老。
脑子嗡嗡作响,她下床走向梳妆台,拉开遮挡铜镜的布。
镜子中出现一个驼背老太太,比昨夜那个佝偻女鬼还要老,看上去快有一百岁了。
涂灵颤抖的手指抚摸浑浊的眼睛和松垮的面皮,震惊半晌,荒谬之下竟然冷笑出声来。
“咯吱”一声,房间门推开,温孤让端着一盆清水进屋。
“你醒了?”
他放下木盆,随意往梳妆台瞥去,冷不丁目光滞住。
“涂灵?”那背影很奇怪,温孤让有点错愕:“你怎么了?”
涂灵缓缓转过身,用干哑虚弱的声音自嘲调侃:“我好像,快老死了。”
温孤让怔在原地。
——
薛氏义庄的清晨,稀饭咸蛋打发一餐,俞雅雅和大熊不知薛府那边情况如何,两位朋友彻夜未归,他们有些担心。
“过去看看,万一事情没解决,那些人把他俩扣下了怎么办?”
“有道理。”
樊叔坐在廊下擦拭罗盘,懒洋洋道:“不用去,他们已经回来了。”
大熊纳闷:“你怎么知道?”
“没听见马蹄声吗?”
俞雅雅和大熊立刻跑出门,果然一辆马车停在义庄后院外。
温孤让率先下车,眉眼漆黑,脸色异常严肃。
“涂灵呢?”俞雅雅问。
温孤让不语,回身撩开轿帘,等待在侧。
一只枯柴般的手扶着车厢边沿,翠绿的竹棍支撑苍老的躯体,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慢慢走到铺板上,地面的距离对她来说已经十分危险,跳下来可能会骨头散架,于是她垂头盯着,小心翼翼。
“这是谁呀?”大熊不明所以。
温孤让将她从马车抱下来,轻轻放在地面。
涂灵拿竹棍敲打俞雅雅和大熊的腿,一人给了一下。
“别挡路。”
“……”
温孤让搀扶她进门。
“涂灵姐姐呢?”樊小花跑出来,东张西望打量。
俞雅雅叫住薛府管家:“还有一位涂小姐去哪儿了?”
管家叹气,抬胳膊指了指:“方才进去那位就是。”
“啥?!!!”
晴天霹雳,足以把人劈焦的程度。
涂灵从没想过有一天老成这样,多走几步路都觉得劳累疲倦,喘息连连,身体机能衰弱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回堂屋坐上罗汉榻,温孤让将引枕和靠背塞到她身侧和后腰,倚着能舒服些。
俞雅雅他们也进来了,个个睁大眼睛盯住她,嘴巴合不上,好像蛮蛮智力丢失的模样。
“境哥……”大熊带着哭腔:“涂灵她、她这是怎么了?”
温孤让目色冷冽:“昨晚夜新娘上了她的身。”
“夜新娘是啥?鬼吗?”
“不是普通的鬼,她给涂灵下咒,拿走她的青春和寿命,天亮后涂灵就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