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老头一愣,苦笑:“是啊,是啊。”
范晓鸣:“你以前是小提琴家?”
瘦老头又苦笑:“不是。只不过年轻的时候热爱过音乐。还热爱文学、绘画、各种体育运动……”
瘦老头环望四周:“现在……喜欢活着……”
范晓鸣理解地沉默片刻,又说:“以后你教我吧!”
瘦老头:“教你拉小提琴?”
范晓鸣点头。
瘦老头:“不,我不能教你。”
范晓鸣自尊心受伤害地:“觉得我不配你教?”
瘦老头想摸他的头一下;范晓鸣本能地将头一偏。
瘦老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教你,对你不好。”
范晓鸣:“怎么不好?你给我们补课怎么就不说不好?”
瘦老头:“那不一样。补课,我是和多个孩子在一起。教你拉小提琴,咱俩就得经常单独在一起了……我们不可以那样……”
范晓鸣:“借口!”
“晓鸣,干什么呢?”——老少二人循声望去,见范父和几名伐木工人各自扛着工具站在河对岸。
范晓鸣转身跑了……
范家——一家三口在吃午饭。
范母:“他那么说了以后,你又怎么说的?”
范晓鸣:“我说那是他的借口。”
范父:“那不是他的借口。他说得对。”
范晓鸣不爱听,将吃着的窝头一放,离去。
范母:“我看你应该跟那老右认真谈一次话了!”
范父:“谈什么?”
范母:“还用我教你啊!”
范父:“该谈的时候,我自然会跟他谈。现在还不必,又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教孩子们学坏。”
傍晚——小学校那儿,操场上的杂草被铲除了,并且扎成了捆。也扫过了,用白灰撒出两条“铁轨”。几张修理过的课桌课椅摆在操场一侧,坐着马不停等孩子,个个手中有一小袋榨菜,皆津津有味地嚼着、看着,如同旧戏园子里的些个头等看客。
范晓鸣和林雪分别站在一条“铁轨”的起点,双手举胶合板做成的圆牌,其上写着“甲”“乙”二字。
吕鹏站在一旁,大声念一页纸:“甲列车以每小时65公里的速度开出……”
范晓鸣右脚一蹬,左脚的轮板带动他的身体滑向前去……
吕鹏:“林雪别急,三小时后乙列车才开出……给点儿声音!”
马不停:“呜……”
其他孩子异口同声:“库哧库哧库哧库哧……”
道班房前的路口那儿,瘦老头在丈量一辆大挂车上的圆木。
他手中的卷尺掉在地上,弯腰捡,那只手却没立刻伸向卷尺,而是握成了拳,顶着胃部蹲在那儿一时没起来。
司机:“老头儿,没事儿吧?”
瘦老头这才捡起卷尺,缓缓直起身;他颊上淌下冷汗来,彬彬有礼地说:“没事儿,谢谢关心。”
他走到横栏那儿,扳起了横栏,做着优雅的手势又说:“您请。”
大挂车开走了……
两滴冷汗滴在那一页上。
他又用拳顶着胃部蹲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