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如此明显的指向,为何——”
“因为他娘替他背了这口锅,主动站出来承认是她指使暗卫前去刺杀。”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他娘原本是我爹的妾侍,我娘去世后才成为我爹的继室。”
这母亲指使自己儿子的暗卫前去刺杀继子,似乎也说的过去。
可若说他大哥完全不知情,也实在不太可能,毕竟自己的暗卫离开了数日,自己怎么会对此一无所知?
“你爹就这样相信了?”
程颉脸上浮现出几分怒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事必定与程同有关,可我爹宁愿相信他们的一派胡言!也不知是真的信了,还是不敢相信真相!”
纪温站在程老爷的角度想想,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于他而言的确有些为难。
可方才程老爷面对程颉时毫不掩饰的骄傲与爱护不似作伪,与他面对那位程同时的模样全然不同,显然,虽然流淌着同样的血脉,可爱有深浅。
第40章
闷闷不乐的程颉拉着纪温一出现在宾客面前,立刻被这群热情过度的宾客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今日来到程家的,大多是程老爷生意场上的伙伴,或底下铺子里的掌柜、伙计,另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商人。
同为商户,以往程老爷虽捐了个官,可众人也没觉得自己与其有任何本质上的差别,直至程家出了程颉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秀才,大家才恍然惊觉,或许这昔日的伙伴真要改换门庭,一步登天了。
如今那程颉才十五岁,已是秀才之身,日后成为举人的可能性极大,一旦成为了举人,程家便可迈入“士”之一级,成为真正的士绅之家了。
是以程颉一出现在众人面前,立刻收获了巨大的热情。
自家虽没有程颉这般出息的子孙,可家中尚有同龄待嫁的闺女,只要结为秦晋之好,自然也能跟着沾光。
就连纪温这个陌生面孔也没能被放过。
方才大家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此子乃是程家二少爷的同窗,能在南淮书院读书的,那还能有差?
况且,此子瞧着更为年轻,说不得就比程家二少爷更为出息,虽不知其背景,先卖个好再说。
倘若是个家境贫寒的,倒是更好,自家还可得个扶持的美名,不愁日后得不到回报。
纪温虽有功夫在身,奈何这些人并没有坏心思,无法对他们使用武力,只能尽力挡住不让旁人太过靠近。
程颉就惨了,两只手分别被两人拉着,一边是李叔、一边是冯叔,正热情的向他介绍自家的闺女,身前身后各有一堆亲朋,你一言我一语,吵的程颉两眼发直。
由于人数过多,纪温渐渐感觉快要招架不住,这时,他忽然感觉腰间有异动,低头一看,却是一位商贾正瞅着时机将一枚小荷包往自己的腰带里塞着。
他顿时哭笑不得,立马取下那只小荷包不由分说还给商贾:“这位老爷,您东西落下了。”
那位商贾倒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哈哈一笑,没有丝毫扭捏。
有了这个小插曲,纪温不由警觉起来。
他这边都有人强行塞东西了,程颉那边只怕更多吧?
很快,在得知这边的情况后,程老爷派了一队下人过来,将围聚在一起的众人分开,为程颉纪温两人分出了一条道。
在纪温的提醒下,程颉果真自腰间、甚至是怀里取出了好几枚小荷包。
看着这些荷包,他顿时傻了眼:“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塞进来的?怎么往我怀里塞了东西我竟丝毫不知??”
纪温失笑:“快看看都是些什么?既然要送东西,八成是想卖个好,里面应当有写明身份。”
程颉一个个打开,脸色渐渐由绿转红,一连打开几个荷包,竟然都是姑娘家的名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在纪温看好戏的眼神之下,剩下几个程颉看也没看,一股脑将所有荷包递给下人:“把这些都还回去!”
由于程家的客人过于热情,程颉便带着纪温一直待在内厅,等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客人们一一离去,两人才走出了程家。
两人一路向着秦淮河畔走去,此时的秦淮,阆苑琼楼、富贾云集、画舫凌波,乃江南佳丽之地。
不少文人士子相携载酒,泛舟秦淮。
十里秦淮,一水相隔河两岸。
纪温随程颉登上一艘通体雕栏玉砌的楼船,船内一应家具俱全,香茗水果、珍馐奇宴,应有尽有。
走上船头,可见灯火笙箫、秦淮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