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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工休息间（第1页）

车子朝着物流中心的方向疾驰，越往前开，周遭越是荒凉。原本尾随在车后、疯狂的几道身影，也渐渐被甩得不见踪影。

终于，那处熟悉的门面出现在林有业视野里，他迅速指给两人看。林好听后果断道：“停车。昭昭，你保持发动，随时准备走。我下车警戒，有业，你去开门。”

面包车稳稳停住。林好利落地跳下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仓库门前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废弃包装纸的沙沙声。林有业则猫着腰，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地抬起了卷帘门。他迅速探头进去看了一眼——一层仓库空旷无人，只有些散落的快递包裹和物料。

“安全！”他压低声音回报。

“昭昭，继续开，别停在这里。”林好继续指令，语气沉着，“把车开到那边角落去，但要在我视线范围内。”

林昭依言照做，将车停到了几十米外一个更不起眼的角落。这个过程中，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林好的身影。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感在她心底滋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让她只想待在林好身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她将这归咎于刚刚经历的极度恐惧，是人之常情的吊桥效应——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林好则保持着警戒姿态，快步跟了过去。

待林昭将车停好后，林好重新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将依旧昏迷的奶奶背了起来。她的动作稳而快，“昭昭，你负责侧面，注意周围动静，我们进去。”

二人迅速而有序地移动，等林昭进入仓库后，林有业迅速而小心的重新关上卷帘门，林好将奶奶安置在仓库角落，三人则穿过空旷的仓库区域，找到了位于后部那个通往二楼的狭窄楼梯。楼上就是林有业和几个快递同事轮休时使用的套间。

她们先在仓库杂物间中找到了三把趁手的武器：消防斧、撬棍和一根钢管。

楼梯是那种常见的、有些陡峭的水泥阶梯，直通二楼唯一的一扇铁门。林好打头，手里紧握钢管，弓身潜行，每一步都落得极轻，耳朵捕捉着门后的任何动静。林昭紧跟在她身后，双手死死攥着撬棍，手心里全是冷汗。林有业殿后，反手握着消防斧，警惕地注视着他们的来路。

铁门没有锁死，只是虚掩着。林好用眼神示意，猛地推开铁门，身体迅速闪到门侧，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里面静悄悄的。

这是一个典型的、有些杂乱的合租套间。客厅不大，摆着几张旧沙发和一张茶几，地上散落着几个空矿泉水瓶。有三间卧室，门都开着。他们迅速检查了一遍，确认空无一人。

“他们都出去了，看来是真信了我的话，出去囤货或者回家了。”林有业松了口气，但随即语气又沉重起来，“只是不知道他们现在……”

没人接话。外面世界的惨状还历历在目，那些没能及时找到安全屋的熟人，命运可想而知。

他们不敢大意，迅速检查了所有房间，确认安全后，林好立刻让她俩反锁其他门窗，拉紧所有窗帘，她去楼下仓库背奶奶上来。当最后一丝光线被隔绝在外，精疲力尽的三人才终于瘫坐在地上。

“先休息一分钟，尾巴暂时被甩掉了，附近看着也不像有人。”林好说到。

“有业哥，快给你爸妈打电话。”林昭提醒到。

——

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失去亲人的悲痛交织在一起，让室内的空气沉重得几乎凝固。

一分钟后——

“有业，你去窗户边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注意隐蔽。昭昭，你去清理下伤口……我去看看奶奶……”

两人默契点头，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林有业走到窗边，拉起窗帘一角，透过狭窄的缝隙警惕地监视着窗外，提防任何感染者或不明身份者的靠近。

林昭起身去卫生间处理脸上的伤口。不敢用自来水冲洗，那些明显还保留智力的疯子……谁知道会不会去污染水源。

她打开随身带的医疗盒，找到碘伏棉签的独立包装。撕开包装袋时，手指因为细微的颤抖，差点把里面的棉签掉在地上。

她对着墙上镜子，侧过脸，努力去看那道伤口。镜子中，脸颊上那道斜斜的、边缘还沾着干涸血渍的裂口，异常刺眼。它像一道醒目的标记，划破了她原本白皙光洁的皮肤，也划破了某种……属于“正常生活”的最后幻象。

林好则将奶奶安置在了之前检查过的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这是同事堆放杂物的地方，面积最小。她移走了所有锐器，将昏迷的奶奶平放在一张简易床上，绳索和胶带依旧小心地束缚着奶奶。房门敞开着，以便他们能随时观察里面的情况。

暂时安顿好，生存的本能驱使他们立刻开始清点物资。

情况比预想的要好。林有业的同事们显然进行过一番采购。客厅角落堆着两箱泡面（48包），一箱自热米饭（6盒），厨房里找到了半袋米（约10斤）、一袋面粉（约5斤）。最令人惊喜的是阳台上堆着两箱（24瓶）1。5升的矿泉水和两箱碳酸饮料（24罐×330ml）。加上林昭和林有业背包里各自携带的少量巧克力、压缩饼干和一瓶水，这些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

林好蹲在地上，快速心算：“吃的省着点，一天两顿，够我们三个吃二十多天。水是关键，如果每天极限节水，加上我们带来的，大概能撑一个月。如果奶奶醒来……”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四个人，最多支撑半个月。”

这个数字让气氛更加凝重。这里毕竟是镇上，人口密集。那些疯狂的感染者……如果他们真的保留了一定智慧，顺着车辙或声音搜寻过来，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能用的车，离开这里。”林好抬起头，眼神坚定，“回村里，或者直接去山山洞。村里今天大部分人都去喝喜酒了，剩下的人不多，应该相对安全。”

她的目光随后落在林昭脸上的伤口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昭昭，你再仔细感觉一下，真的没有别的异样？比如烦躁，或者……想伤害别人的冲动？”

林昭摸了摸脸上的纱布，将自己那份异常的情感波动小心藏好，认真感受了一下身体状态，摇摇头：“真的没有，好好姐。就是有点累。”她不敢说出那份加剧的依赖，生怕那不仅仅是吊桥效应，而是更糟糕情况的征兆。

林好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她握住林昭的手，力道很重，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决绝：“昭昭，你记住我的话。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自己有任何控制不住的怒火，或者任何想伤害人的念头，哪怕只有一点点苗头，必须立刻告诉我！我发誓……”她的声音哽了一下，随即变得异常清晰，“绝不会让你变成外面那种样子。我会让你干干净净地走，绝不让你受苦。”

这不是威胁，而是最深沉的承诺。林昭看着林好眼中混杂着恐惧、悲痛与不容置疑的坚决，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份被刻意压抑的依赖感，在此刻仿佛找到了坚实的依靠，却又因这承诺的沉重而让她心尖发颤。

——

老人依旧昏迷，但呼吸平稳，体温也正常。林好凝视着奶奶安睡的面容，思绪却飘回了酒楼那骇人的一幕，低声对林昭说：“我在想爷爷……他最近口腔有溃疡，吃东西时，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能直接通过伤口进入了血液。口腔离大脑近，或许……比吃下去经过肠胃吸收更快。”这个推测让她不寒而栗，也解释了为何爷爷迅速异变，而奶奶目前只是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