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逻辑实在混乱,但能回嘴,就是进步。
凌曜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但脸上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冷淡样。
他拿起那张签得乱七八糟的表格,点评道:“那你这签卖身契都吃亏啊。”
“谁签卖身契!”熠然的声音提高了一点,带着被侮辱的急切,“我是渊哥哥的人!”
这话他说得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誉。
“哦。”凌曜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干净的a4纸和一支笔,放到熠然面前。
“照着这个练。”他言简意赅地说,然后随手在纸的顶端写下“凌曜”两个字。
熠然本来已经准备好继续对抗,结果低头一看,瞬间愣住了。
纸上的两个字……怎么说呢,龙飞凤舞,恣意妄为,笔画连带得几乎要飞起来,透着一股不耐烦。
虽然骨架还在,能认出是“凌曜”,但绝对跟“工整好看”不沾边。
熠然愣住了,看看纸上那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又看看凌曜,眼睛里充满了半信半疑:“真……真的假的?”
凌曜把那张纸推到熠然面前,
“我的这叫风骨。你的,是骨折。”
“以后出去,别说是邢渊那边的人,丢人。”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熠然的软肋。他可以自己丢人,但不能给渊哥哥丢人!
他犹豫地拿起那张纸,又看了看凌曜的脸,终于还是低下头,开始笨拙地、一笔一画地模仿起那个潦草不羁的签名来。
凌曜也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医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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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房间镀上一层暖金色。
熠然正趴在桌上,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模仿凌曜字迹的“鬼画符”。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
当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时,熠然握着笔的手猛地一僵。
他抬起头,眼睛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下一秒,他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过去。
他没有发出声音,但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邢渊胸前的衣料。
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混杂着无尽委屈、恐惧、依赖和崩溃。
邢渊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他。
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唯有在目光扫过熠然枯瘦的手腕和脖颈上尚未完全消退的针孔与瘀痕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极寒的冷光。
过了很久,直到熠然的哭声渐渐变成细微的抽噎,身体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邢渊才低沉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在干什么?”
熠然像是被提醒了什么,身体猛地一僵,慌忙从邢渊怀里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