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曜出现在隔离室外,或者偶尔踏入室内。
他的到来从不预告,脚步声中也没有刻意的温和。
他有时只是站在观察窗外看几分钟,有时会走进来,但并不靠近床边,可能只是拿起叶迁放在那里的记录板快速扫一眼。
每当这种时候,蜷缩在床角的熠然会更加僵硬,他不会主动开口,但那双空洞的眼睛会悄悄追随着凌曜的身影。
有一次,凌曜放下记录板,转身正要离开,一个极其细微、干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知道吗?”
凌曜脚步顿住,没有回头。“谁。”
“……渊哥哥。”声音更轻了,带着不易察觉的希冀和恐惧。
“嗯,忙。”凌曜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哦。”
或许,在熠然混乱而恐惧的认知里,虽然很不情愿,凌曜的确是唯一与邢渊有着强烈联系、并且会真实告知他邢渊状态的人。
不过,确实忙。
明面上,安全局对“创世纪”的调查在稳步推进,施加着舆论的压力。
暗地里,邢渊对雷柏的追查试图直插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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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字
安全局医疗室。
叶迁递过来一张需要签字的表格,大概是关于医疗措施的基础知情同意书。
他把表格和笔放在床边的移动小桌上,就迅速退开了。
熠然蜷在床角,警惕地看了一眼那张纸,又看了看笔,没动。
凌曜刚好从外面经过,瞥见里面的情形,脚步顿了顿,推门走了进来。
他没看熠然,直接拿起那张表格扫了一眼,然后连同笔一起,不怎么温柔地塞到了熠然手边。
“签字。”言简意赅。
熠然僵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缩,似乎想躲开,但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笨拙地拿起了笔。
他盯着表格上“签名”那一栏,笔尖悬在空中,迟迟落不下去。
他认识的字很少,自己的名字写得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凌曜就站在旁边,没什么耐心地等着。
过了快一分钟,才看到熠然开始动笔,一笔一划,写得极其缓慢、吃力,最终出来的字迹歪歪扭扭,像蜘蛛爬,几乎难以辨认。
凌曜看着那惨不忍睹的签名,眉头蹙了一下,脱口而出:“我记得邢渊字挺好看的。”
语气里带着点嫌弃,“你的怎么写成这样。”
这话没什么安慰的意思,甚至有点挑衅。
果然,一直沉默缩着的熠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猛地抬起头,但那是因为不服气。
他声音虽然还带着虚弱,却有了点顶嘴的意味:“渊哥哥当然厉害!而且……而且我又不用写字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