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明月正坐在檐廊下,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笔记本里不是咒术理论或规则分析,而是菜谱、园艺指南、旅行计划……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东西。
五条悟端着一盘刚烤好的饼干从厨房出来,白大褂上沾着面粉,银边眼镜推到额头上。
“尝尝,这次糖放对了。”他得意地递过来一块兔子形状的饼干。
明月咬了一口,眼睛亮了:“好吃!悟,你进步好大。”
“那当然,我可是天才。”五条悟在她身边坐下,自然地搂住她的肩,“在看什么?”
“夏油和硝子的婚礼请柬设计。”明月把笔记本转向他,“他们说想办个简单的仪式,就在高专的樱花树下,像我们一样。硝子想要白色的捧花,但夏油说樱花季节找不到其他白色的花……”
“让忧太和里香用咒力催生几朵不就行了?”五条悟满不在乎,“或者你直接造出来。”
明月失笑:“婚礼的花要亲手准备才有意义。我已经联系了京都的花店,他们有一种早春的白山茶,可以空运过来。”
“行吧,你说了算。”五条悟把头靠在她肩上,看着满庭樱花,“时间过得真快……感觉去年我们结婚还是昨天的事。”
“嗯。”明月合上笔记本,靠进他怀里,“这一年,发生了好多事。”
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涩谷事件后,咒术界的改革进入快车道。明月和五条悟退居二线,将革新委员会和权益保障局的日常工作交给了禅院直哉和乙骨忧太等年轻一代。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也减少了教学任务,开始筹备他们迟来了三年的婚礼。
狱门疆的封印在“恶之眼”主动回归后稳定下来。天元大人从那场危机中恢复了过来,但力量大不如前,将大部分结界维护工作移交给了革新委员会新建立的“结界维护部”。那些曾经反对改革的老顽固们,在亲眼见证了涩谷事件中年轻一代的表现后,终于闭嘴——或者被迫闭嘴了。
世界在缓慢但坚定地改变。
咒力浓度稳定在了一个健康的水平: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滋生诅咒,但足以支撑咒术体系运转。平民咒术师的数量继续增长,但更多人选择了非战斗岗位——咒术医疗、结界工程、咒具研发、甚至咒术艺术和心理咨询。诅咒事件的发生率下降了72,咒术师的伤亡率更是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而普通社会对咒术的认知也在改变。“窗”组织改组成了“超自然现象应对局”,开始有限度地向公众普及诅咒知识,并推广民用净化设备。虽然仍有恐惧和误解,但至少,咒术师不再需要完全隐藏在阴影里。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明月知道,有些事还没有结束。
涩谷事件当晚,“恶之眼”与她定下的“百年之约”,像一个无声的倒计时,悬挂在这个世界的未来之上。
百年。听起来很长,但对于一个文明来说,不过一瞬。
她必须确保,百年后的世界,真的能走向“平衡”,而不是重蹈覆辙。
“在想百年之约的事?”五条悟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嗯。”明月轻声说,“我答应过它,要用一百年证明人类值得拯救。但如果百年后,世界依然没有改变……”
“那就再赢它一次。”五条悟捏了捏她的脸,“而且谁说百年后我们就不在了?你可是规则维护者,我估计也不会老得太快。到时候咱们俩联手,再把它按回封印里。”
明月笑了:“说得轻松。”
“本来就不难。”五条悟站起来,伸手拉她,“走吧,今天说好要去探望天元大人的。他上次说有事要告诉你。”
两人换好衣服,通过高专地下的特殊通道,前往薨星宫。
与一年前不同,现在的薨星宫不再阴森压抑。结界维护部的工作人员在这里进进出出,维护着连接全国灵脉的结界节点。天元大人所在的主殿也进行了现代化改造,多了许多监控设备和生命维持系统。
天元——或者说,他的意识投影——依然坐在那个古老的座位上,但看起来精神多了。
“你们来了。”天元的声音温和,“最近如何?”
“挺好的。”明月微笑,“夏油和硝子要结婚了,悟学会了烤饼干,高专今年的新生里有几个特别有天赋的孩子。”
“那就好。”天元顿了顿,“关于百年之约……我有些事要告诉你。”
明月和五条悟对视一眼,表情严肃起来。
“一年前,狱门疆的封印重新稳定后,我用了很长时间分析‘恶之眼’的行为模式。”天元说,“我发现,它与你定下百年之约,可能不只是因为被你说服。”
“什么意思?”
“意思是,它可能……也需要时间。”天元投影出一幅复杂的能量流动图,“狱门疆的封印困住了它数千年,但也保护了它。在封印里,它是纯粹的‘概念’,不会消散,不会改变。但一旦完全脱离封印,暴露在现实世界的规则下,它可能会‘演化’——变成某种更复杂、更不可控的东西,甚至……分裂、消亡。”
明月眼睛睁大:“你是说,它主动回归封印,是在……拖延时间?等自己适应现实世界的规则?”
“有可能。”天元点头,“所以我猜测,百年之约对它来说也是一场豪赌。它用这一百年,尝试从‘纯粹恶的概念’进化为能在现实世界稳定存在的‘现象’。如果成功,百年后它再次苏醒时,可能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恶之眼’,而是某种……更完整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