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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A之一(第5页)

当然,最好还是男方主动来找她,这样的结果最为圆满。所以,当她看见凌子风出现在柜台前时,眼睛突然亮了,亮光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光辉如此之强,把对面的凌子风都照热了。凌子风当然不知道姑娘这几天的心路历程,但毋庸置疑,自己的到来引发了这姑娘的喜悦,他也被感动了。

田红英甜甜地说:“凌哥你来了?”又说,“凌哥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的。我想和你商量一件大事。”

凌子风试探地问:“什么大事?还是你说的……”

“一半句话说不清,这样吧,正好到午饭时间了,今天中午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谈。”

凌子见忙说:“哪能让你请,我正该为上回的事谢你呢。再说,按惯例也该男人请客吧,哪好意思腆着脸吃姑娘的请。”

田红英笑了:“几毛钱的弯头换你一顿饭,我可是占便宜了。好吧,这次就让你请,以后日子长着呢。”

田红英果然喝得豪爽,一杯一杯地和凌子风对干。几盅酒之后,她原就红润的脸庞愈加艳色欲滴,凌子风看得有点儿呆了,心中止不住微波**漾。

田红英红着脸问他:“你是不是在笑话我?我没文化,扮不来淑女样子。”

凌子风笑着说:“哪能呢,你不淑女,我也不绅士。我下过乡,上过山,牛屁股后拾过粪,矿洞里挖过铁矿。”

“可你已经改邪归正啦,不不,是修成正果啦,上了大学,现在是工程师。”

凌子风笑着摆手:“技术员而已,33岁才当上个技术员,有啥值得夸耀的?不说它,不说它。小田你的肤色好,喝了酒更漂亮。”他原来想说“娇艳如花”的,但想两人相交尚浅,话到嘴边留住了。

酒过七八巡,田红英开始谈她的“大事”。她先问:如果真干防盗门,得多少钱扎摊子。凌子风说:如果想办一个正规的公司,也就是生产型的有限责任公司,注册资金不能少于50万元。但这一点可以通融,不少公司的注册资金都有虚头,或者是以实物抵资金,或是借钱注册,等两个星期后资金就可以动用了,再把钱抽出去还账。当然,这样抽逃资金是犯法的,但大家都这么干,也可以说这是中国绝大多数公司的原罪。或者办成技术型的公司,注册资金少一些,10万元就行。技术型公司按说只能提供技术服务,不能搞生产,但这事也可以通融,上边管得并不严。如果不说注册资金,只说扎摊子的实际花费,包括购必要的设备、租厂房、必要的流资(买材料、电费、工人工资等),打紧了说,得七八万元吧。

田红英很欣喜,因为凌子风的回答很流畅,看来这两天他肯定揣摸过这件事,也就是说他并非没有动心。既然这样那就有戏。她说:“我觉得防盗门有干头,主要是市场大,前景好,可以面向全国。全国10亿人,每一千人买一件也有100万件,干这行咋也饿不死的。只要你说技术上不难,就能整。凌哥你干不干?你要敢干,我和你合伙。我把这个店盘出去,再找家里要点儿,能凑6万元。你再凑点儿,不就够了?关键是你的态度,我对技术和管理一窍不通,你要不干那我也熄火。”

田红英不在乎:“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赔光再说赔光的事。我那个店是我爹用500元起家攒起来的,大不了再从500元干起。”

田红英不怕。田红英没文化(初中没毕业)可有心劲儿。她已经相中了这个比她大8岁的男人,她想,用共同的事业来拴住他是最牢靠的办法。不管公司成不成,一块儿干了两年后,这个男人铁定是她的了。至于倾家**产的危险确实是次要的,何况还有武当山道长的话为她壮胆呢。

凌子风则迟疑不决。此前他确实考虑过田红英的提议,虽有点儿动心,但远没有到铁了心自断后路扔掉铁饭碗的分儿上。这会儿,原来的担心上又加了新的担心:这位才见过两面的姑娘已经非常信赖地靠在他肩上了,这让他很感动,也有了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不能害了人家呀。他沉重地说:

“英子你让我认真掂量掂量。这是个大事,不能草率。”

田红英眉开眼笑,她听出来凌子风对她的称呼已经变了:“凌哥你掂量吧,不急,我知道这急不得。不管咋说,我信你的,我听你的。”

两个月后,凌子风辞去公职,田红英盘出自己的小店,两人真把一个天乐公司弄出来了。

万事开头难。两人自然遇上了不少难,但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最困难时,把货发完后账面上只剩下34元钱,但这时货款已经慢慢回来。公司熬过三个月后,生存关总算迈过去了。武当山的道长说过,田红英在“大发”之前还有一道坎,迈过这道坎,以后就顺了。来年年初,他们真的碰上一道坎。那次他们很幸运地碰上一位大主顾,朱黑大哥,是省会的防盗门经销商,原来销别的品牌,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凌子风,又来厂里考察过,说天乐虽然是新牌子,但质量确实不错,同意和天乐建立长期关系。头一次订货订了1000件,这是天乐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宗生意,价格也不错,预付20%,货到付全款。

合同顺利签订,凌子风夫妇对合同条款,包括价格、付款条件等相当满意。制式合同最后都有一条:若发生纠纷在何地法院解决。朱黑大哥说要放在省会,他笑着说:“在你们这儿,我人生地不熟可没法应付啊,强龙不压地头蛇呀。”为了表示诚意,凌子风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合同签订后,他们便投入紧张的生产。那时天乐的资金还对付不了这么大的订单,红英爹妈很支持,把自家房子押到银行贷了款。1000套门很快完成,又连日赶夜发到省会。天乐账面上只剩下2000元钱,连这个月的电费和电话费都不够交。但这时,那个豪爽义气的朱黑大哥突然变卦,说天乐防盗门价格太高,必须降价20%。20%!这个产品的纯利润率在13%左右,在机械行业,这是相当不错的利润率。但按朱黑说的数降价后,不但不能赚一分钱,还要赔上7%。

“要么咱们改合同,要么我一分钱也不再付。让我把货退回去?甭想。”

凌子风想去省会打官司,他想,这么公然的违约,法院总不会向着那个无赖吧。不过,他事先通过省会的朋友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位朱黑是白道黑道路路通,省会法院中有不少铁哥儿们,所以他才坚持要把合同纠纷的解决地点放在省会。

凌子风脸色铁青,把自己关到屋里整整一天。他比别人更清楚眼前的境地,作为总经理,他的心理负担比别人更重。刚起步的天乐碰上这档子事儿,铁定要夭折。因为依他们目前的资金状况,别说打旷日持久的官司,连往省会跑的路费都付不起几次。如果资金紧张的风声传出去,分供方都来逼债,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客户也会对公司的前途产生疑虑,那即使打赢官司,公司也早就一败涂地了。如果公司失败,田家投的钱全部泡汤不说,连田家二老的房子也要充公,真真成了丧家之犬。他后悔自己在签这笔订单时考虑不周,没有让对方全部付款后再发货,但话说回来,在买方市场中很难争取到这样的付款条件的。再说,谁能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无赖?

那是个黑色的一天。很久之后,凌子风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氛围:没有一丝光亮的绝望;无能为力的狂怒;还有咬碎牙齿的仇恨。那一天里,他最顽固的念头是杀人,到省会去捅了朱黑,再去偿命。他没把这个念头付诸实施绝不是怕死,而是丢不下爹妈,丢不下田红英和将会变成丧家之犬的田家二老。这一天的思想激**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个人要变成杀人犯实际是很容易的,关键是看这个人在世上还有没有牵挂。

晚上他打开门,把一直候在外面的田红英喊进来,说:“还是退让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只有退让才能保住公司。再和那个无赖谈一下,在咱们降价10%、最多13%的范围内同他达成交易,让他把款尽快打过来。”

他说话时声音嘶哑,眼中满是红丝。田红英能体会他此刻的心情,但对他的决定却颇不赞成。她问:“你降价就能保证他把款打过来?”

“那时就只有同他拼命了。”凌子风苦笑着说,“不过,我想那无赖只是想讹点儿钱,并不想玩命,也不想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我分析,大概能在降价10%的盘子上达成交易。”

田红英闷着头不说话,明显她不赞成这个让步。凌子风为她分析了公司目前的危险,说这会儿不是争强的时候。只要能及时要回货款,公司就能马上恢复运转,为此扔掉七八万元利润值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要让那无赖把吃的钱吐出来!”

乍一听到这句话,凌子风着实吃一惊。没错,田红英是董事长,而自己只是董事会聘用的总经理。但这只是理论上的说法,实际上公司成立一年多来,凌子风一直是毫无疑问的当家人,他在技术上、管理上的能力要比田红英强,这是不用怀疑的;何况两人的关系基本已经明朗化,属于夫妻开店。既然是夫妻店,那自然是妻子听丈夫的。田红英从未对此表示过疑义,反倒人前人后说凌子风是她的靠山。她搬出董事长的官衔,这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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