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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花醉三千客(第1页)

满堂花醉三千客

[壹]

年轻的货郎在落雪的清晨对那个人说:“这种拨浪鼓,全京城只有一个。”

那人不搭理他,皱着眉头径直向前走,惟一惟一,每个人都会这样说。

货郎的手攀上来了,他说:“它是用人皮做的。”

那人没有回头:“那又如何,并不能使它美上几分……”

货郎飞快地截住他的话,压低嗓门:“我想,你可能会指望它变成玉玺。”

那人的后背陡然一僵,站住了。

货郎的眼里亮光一闪,双手攥成拳头。他努力挺直了背,拼命制造些响动试图掩盖住牙齿的咯咯作响,但最终他发现,他只能干笑:“呵呵,呵呵呵,我说的——是真的。”

他已经沿街叫卖了十七天,只为等此人出现。

远处宫城的天空,微亮了一角,星子渐渐隐了下去。

[贰]

原来皇宫是这样的,一进一进的庭院,一栋一栋的高楼。庭前有花,楼顶是琉璃瓦,天子不时常笑,当他沉默时,无人敢说话。

但是他对货郎和蔼可亲。他们的对白是在御书房进行的:“那天的事情,你仔细与朕道来。”

在场的只有三人,天子,那个人,和他。

那个人姓胡,是天子的亲信。货郎听人仔细描述过他的面容,他有晨起去东南角张三的店铺喝豆浆的习惯,面白须少,走路外八。

货郎的牙齿仍在打战。他结结巴巴,不敢抬头,在讲述的过程中,他始终只敢盯着天子手边的茶杯。他听说,天子发怒时,将茶杯往地上一掷,马上就有侍卫从暗处冲出来,将冒犯者五花八绑拿下,再无生路。

天子喝光了茶,那个人上前给他续了一杯,他捧着茶,耐心地听完货郎偏远口音引出的故事。

货郎那时还不是货郎,是乡间最普通的农夫。日日躬耕劳作,即便是远处传来新主登基的消息也淡漠了去,日新月异,与他何干。城头变幻了大王旗,他照旧是蝼民一个,说什么举国欢庆,并不比今秋收成良好来得更愉快些。

去年深秋的暴雨夜,货郎和父亲漏夜起床,将田里新种的一畦豌豆苗小心地围好,回家时从田埂边救起一个衣衫褴褛的书生。那书生浑身是跌伤痕迹,还染了风寒,在货郎家一住就是数日。

乡下人请不起大夫,靠了货郎每天上山寻回的草药,折腾了半个月,书生的病竟也大有好转。阳光晴朗的时候,他就闷声不响地坐在门槛上,望着货郎砍柴,一望就是大半天,还摇摇晃晃地拎起斧头,尝试着砍一斧子,却不料脚下一个踉跄,险险摔倒。

货郎赶紧让书生歇着去,他就怏怏地回屋生火做饭,烟一扬起来,每每闹了个大花脸。货郎和他闲话几句:“赶考去的吧?”

书生点头又摇头,货郎又说:“隔壁家的蔓儿看上你了呢,你要是不打算考取功名呢,不如留下来,开间书塾,教孩子读书也是好的。”

货郎去田里劳作时,书生就搬了凳子,靠在椿树下发呆。他穿的都是货郎的衣服,宽宽松松,四处是补丁,可他坐在那里,举手抬足,自有一股华贵之气。蔓儿到货郎家借东西,一眼望到他,便再也挪不开脚步。

书生笑笑算是打招呼,他不说话,她也不说,相对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蔓儿脸绯红,扭身跑出小院。

似乎还能听到他在吟诗呢,故国,明月,流水,她听不懂,可她喜欢听。

蔓儿自幼和货郎一同长大,两人之间不兴扭捏那一套,女孩快人快语央他帮忙向书生表明心迹,可书生却不肯表态,总是笑笑:“容我再考虑几日好吗?”

如果能够,他不想拒绝蔓儿。多少人贪图他给予的富贵,却只有这明快炽热的女孩爱慕寒微时的他。

异乡人有顾虑是难免,货郎这样同蔓儿说。蔓儿便不吱声,手里胡乱转着紫云英花苗:“男人家怎么也不干脆呢,莫非他在家乡早有意中人?倒是经常看到他捧了一卷诗书,写写画画呢,是在给她写信吗?”

货郎心里一动,隔天就去央求书生教他写字。他也想给一个人写信呢,明知道她收不到,收不到也写。

书生离开时,货郎学会了写自己的姓名,还有“薇”字。薇,是他的女孩芳香的名字。书生的字写得好,临走前写了几十页小楷,货郎照着临摹就是。

书生知道了货郎和薇的往事,他们青梅竹马地长大,暗许终生,但前年春,薇被远房亲戚带到城里,后来她被选入宫中,成为一名舞者。

十六岁的薇出身于这处风光明媚的傣家山寨,会跳美丽的舞。她曾经以为会在星空无垠之下,跳给心上人看,但日后满座衣冠胜雪,独独不见了她的爱人。

货郎同样不能忘却她,但侯门一入深如海,他没有办法。他细细地同书生描述她的容颜,以及思念,动情处他没有发觉自己眼中已泪光闪烁。书生静静地听着,末了,轻声一叹,从怀中的小包袱里,掏出一样物事递给他:“希望它对你有用。”

那四四方方古朴厚重的印,是玉玺。书生嘱托货郎:“它对我再无用处,你拿了去,换回她吧。”

他抖了抖包袱,又掏出一块玉:“这是唐时的古物,你拿去典当,换些银两作为去往京城的盘缠吧。还有,这颗明珠你帮我交给蔓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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