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这一切,望序眼底那幽邃超越的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重新变回了那带着疲惫的银芒。但他的脸色,却比之前更加惨白,仿佛所有的血色都被瞬间抽干,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那口一直强压着的银色血液终于抑制不住,猛地喷溅出来,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般,向前软倒。
“望序!”
希让瞳孔骤缩。在他动用那超越位格的力量时,她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颤栗与……距离感。但此刻,看着他如同燃尽般倒下,那种距离感瞬间被一种更尖锐的情绪刺破。她几乎是凭借着残存的本能,强行挪动仿佛灌了铅的双腿,在他彻底倒地之前,伸手扶住了他。
他的身体冰冷而沉重,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希让自己也是强弩之末,被他这一带,两人一起踉跄着几乎摔倒,她不得不后背再次撞上墙壁,才勉强支撑住。
“你……”希让看着怀中他紧闭双眼、眉头因痛苦而紧蹙、嘴角还残留着银色血痕的脸,那声质问卡在喉咙里,最终化成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带着一丝颤抖的低语,“……做了什么?”
望序艰难地掀开眼皮,银色的眼眸虚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但他看向希那时,嘴角却极其勉强地勾起一个微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带着他标志性的、混合着傲娇与某种更深层次情绪的语调,气若游丝:
“嫌……麻烦……”
“用了点……‘权限’……”
“这下……清净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希让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那如同被彻底焚毁过的规则废墟,以及灵魂层面传来的、近乎枯竭的死寂感。动用那种层次的力量,代价显然远超想象。
他这不是简单地耗尽了力气,而是……透支了某种更本质的东西。
没等希让再开口,望序似乎连维持清醒都变得极其困难,脑袋无意识地在她肩颈处蹭了蹭,找到个稍微舒服点的位置,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倦意:
“累死了……”
“小金毛……借靠一下……”
“就……一会儿……”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彻底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保护的昏迷之中。唯有那对银色猫耳,即便在昏迷中,也似乎因主人的极度虚弱而软软地垂着,透着一股罕见的脆弱。
希让僵在原地。
怀中是陷入昏迷、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的望序。周围是刚刚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强行“修复”如初、死寂得令人心慌的废墟。她自己的力量也处于崩溃的边缘。
她低头,看着望序近在咫尺的、毫无血色的脸,看着他即使昏迷也微微蹙起的眉头,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和微弱的心跳。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冰冷的心湖中剧烈翻腾。有对他擅自动用未知强大力量的惊怒,有对他此刻脆弱状态的……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更有一种……被他以这种近乎蛮横的方式保护(或者说,解决了麻烦)后,产生的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
最终,只是收紧了扶住他的手臂,将他的重量更稳地承担过来,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拂过他冰凉的脸颊,拭去那抹刺眼的银色血痕。
她的目光扫过这片被“净化”过的区域,紫罗兰色的眼眸深处,冰冷重新凝聚,但其中,似乎又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笨蛋……”
她低声骂了一句,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但语气,却微妙地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