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二:描述与‘万知者’相关的任何接触与感知。】
【注意:隐瞒、虚假陈述或拒绝回答,将视为对‘织法者回廊’权威的挑战。】
质询!而且是以这种极具压迫性的方式,将她们与这些危险事件强行绑定在一起!
望序的心猛地收紧。她看向希让,希让依旧闭着眼,仿佛置身事外。但望序能感觉到,周围纯白空间的规则正在悄然收紧,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她们挤压而来。
“我们……”望序刚开口,试图组织语言。
“呵。”
一声极轻的、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嗤笑,从希让的方向传来。
她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紫眸中,之前的疲惫与空洞被一种冰冷的、近乎戾气的不耐烦所取代。她甚至没有看向那三面光镜,目光直接穿透纯白的穹顶,仿佛在与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对话。
“费尽心机,把我们从那个无聊的剧场捞出来,就为了问这些……连你们自己都心知肚明答案的废话?”希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整个纯白厅堂的光线都似乎扭曲了一瞬,“‘秩序之光’?不过是一群在规则边缘蠕虫,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行收割之事。‘狂欢乐园’?一个试图将情感数据化、制造永恒奴隶的可悲试验场。”
她的语气轻蔑至极,仿佛在评价路边的垃圾。
“至于‘万知者’……”希让的视线终于扫过那面映照着扭曲大脑结构的光镜,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一群躲在信息阴沟里的老鼠,以为窥见了几条规则的毛刺,就能编织命运?它们标记望序,不过是因为她是个有趣的‘变量’,而通过她……能找到我。”
她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不仅回答了问题,更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她直接点明了“万知者”的目标可能包含她自己,这无异于将更大的靶子立在了自己身上!
“希让!”望序忍不住低呼,心脏狂跳。她不明白希让为什么要这样激怒对方。
希让却仿佛没听到她的担忧,继续用那冰冷的语调说道:“你们真正想知道的,不是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你们想知道的是——我这个本不该存在于你们‘秩序’之中的混沌变量,这个差点拆了你们剧场、身上还带着‘万知者’污染痕迹的不稳定因素,究竟想做什么,对吧?”
她站起身,纯白的长袍(不知何时已替换了之前的衣物)随着她的动作泛起微光。她不再掩饰周身那沉寂下去的混沌气息,尽管依旧内敛,却让整个纯白厅堂的规则发出了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嗡鸣。
“我可以告诉你们。”希让的目光再次落回望序身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望序心惊——有未散的戾气,有深沉的疲惫,还有一丝……近乎破罐破摔的决绝,“我留在这里,陪你们玩这令人作呕的‘规则游戏’,只有一个原因。”
她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却让周围光镜都开始剧烈波动的混沌气息,直指望序。
“为了她。”
三个字,清晰,平静,却重若千钧。
不是为了破坏,不是为了征服,甚至不是为了她自己。
仅仅是为了望序。
为了这个被她视为唯一、却又因她而一次次陷入险境,让她恐惧失去到几乎失控的……存在。
这一刻,望序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她看着希让,看着她眼中那片混合着偏执、疲惫与孤注一掷的冰冷火焰,看着她在那无所不知的“织法者回廊”面前,近乎宣告般地将她作为唯一的“理由”。
没有甜蜜,没有感动。
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绝望。
她又一次,成为了希让与更高规则对抗的借口和软肋。这份过于沉重、甚至带着自毁倾向的“在乎”,像一座冰山,轰然压在她的心头,让她连一丝酸涩的余地都没有,只剩下彻骨的寒。
纯白厅堂内一片死寂。
三面光镜中的影像疯狂闪烁,似乎系统正在高速处理这超出预期的回答。那冰冷的电子音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希让站在那里,与整个纯白空间对峙着,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孤绝。
望序瘫坐在地,看着她的背影,泪水无声地淌落。
她终于明白了。
她们之间的死结,或许永远也解不开。
只要希让那份源于失去的恐惧不消散,只要她依旧将自己视为必须绝对掌控的所有物,那么任何靠近,任何试图平等的努力,最终都可能演变成更激烈的冲突,更深的伤害,以及……像此刻这样,将她再次推向风口浪尖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