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试图用精神力沟通,但精神力触碰到那东西时,如同泥牛入海,甚至反馈回一种被冰冷、死寂之物舔舐的恶心感。
何初和谢言都紧张地看着望序。
望序的“镜湖”高速运转,分析着这个“引座员”(或者说售票员)的规则构成。它似乎是一个规则造物,一个程序化的存在,其核心指令就是“检票”。没有票,就无法通过,甚至可能触发“违反规则”的惩罚。
但“票”是什么?主神并没有提供。
是某种凭证?她们在奇物馆获得的凭证?望序下意识地感知了一下手腕上的四枚印记。悖论虹光、因果双螺旋、银色莫比乌斯环、情感泪滴……它们静静悬浮,并未对“票”的请求产生反应。
还是说……“票”需要支付某种代价?
望序想起巴士场景的“扫码支付”,想起快乐便利店的“概念支付”。这个剧院,是否也需要某种形式的“支付”来获取入场资格?
她试探性地,将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自身“存在”的概念性信息——并非灵魂碎片,更像是一种“标识”或“印记”——凝聚在指尖,透过那小窗口,递向那个僵硬的引座员。
“这就是我们的‘票’。”望序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她特有的冷静。
引座员那玻璃珠假眼,似乎“聚焦”在了望序的指尖。它戴着白手套的手,极其缓慢地抬起,伸向那缕无形的“标识”。
就在它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缕信息的瞬间——
“咔嚓!”
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脆响,从引座员的手腕处传来!它的手腕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弯折了过去,仿佛内部的骨骼早已腐朽断裂!但它毫不在意,依旧用那扭曲的手,固执地向前,试图去“接票”!
然而,它的动作太慢了,慢得如同定格动画。而且,在它试图“接票”的过程中,它的身体各处都开始发出细微的、令人不适的崩裂声,蜡黄色的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望序立刻收回了那缕信息。
引座员的动作停滞了。它那扭曲的手僵在半空,玻璃珠假眼空洞地“看”着望序,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困惑?【票……无效……或……不完整……】
无效?还是不完整?
望序蹙眉。她的“存在标识”被拒绝了。是因为层级不够?还是因为……这剧院索要的“票”,并非这种形式?
就在这时,岚似乎发现了什么,极低的声音说道:“看它胸口。”
望序目光下移,落在引座员深蓝色制服的胸口。那里别着一个黄铜制的、已经有些氧化的铭牌,上面刻着一行模糊不清的小字:
【永夜剧院-入场券:一段记忆,或一个承诺。】
记忆?承诺?
何初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捂住了脑袋。谢言也抿紧了嘴唇。
支付记忆?这太危险了!谁知道会被拿走哪一段记忆?会不会是至关重要的战斗经验?或者是对队友的信任?甚至是……关于白晓的记忆?(不!这个绝对不行!何初在心中呐喊。)
承诺?一个未知的承诺?在这种邪神盘踞的地方,一个承诺的代价可能远超想象!
这是一个两难的陷阱!
望序的“镜湖”中,冰面下的暗流汹涌。她快速权衡着。支付记忆,不确定性太高,可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支付承诺,看似虚无,但后患无穷。
有没有第三种可能?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那行小字,以及引座员那空洞的玻璃珠眼睛和不断发出崩裂声的躯体。
这个引座员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悖论”的存在。它要求“票”,自身却似乎无法完整地“接收”票。它的存在,就是规则不完善的体现。
那么……是否可以……“质疑”这个规则?
这个念头一起,望序意识深处的【规则质疑者】权限微微颤动。但她没有立刻使用。这里不是“寂静图书馆”,眼前的引座员也不是纯粹的规则兽。贸然质疑,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
她需要更稳妥的方式。
她的目光落在了引座员桌上那个被反复擦拭的黄铜铃铛上。那铃铛看似普通,但在这个充满规则污染的地方,一个被引座员如此“珍视”(尽管动作僵硬)的物品,绝不会是凡物。
“镜湖”的感知聚焦于铃铛。她“看”到,铃铛内部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但异常纯粹的“秩序”规则,与周围弥漫的混乱与恶意格格不入。这丝秩序规则,似乎……在维持着引座员最基本的“功能”,同时也是一种……“认证”机制?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形成。
她没有再次尝试支付“记忆”或“承诺”,而是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腕,露出了那四枚来自“万象奇物馆”的凭证印记。同时,她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规则共鸣”,伸向了桌上的那个黄铜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