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等到霸王之时再收权,卸磨杀驴,为时已晚,就不是再来一场引狼入室能轻易解决的规模了。
楚王有楚王的掣肘……百里竖甚至想过,如若不然,他就去当那只必死无疑的推手,至少能在万古之中,留下点虽败犹荣的促音。
他攥着手里的帛书,听冯崛不忧不愁地悠然道:“楚王狼子野心,大志汹汹,远的不一定能看到,但近的一定不会放过,咱们别梗着脖子跟他对着干,顺势而为,往他的痒处挠就行。”
“……这也是越离说与你的?”
冯崛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嘟囔道:“先生说了一堆形啊势啊的,我记不住,反正就这个意思……我又不是楚燎,一句话还得问三遍,我比他聪明多了好吗?”
他想起楚燎围着先生打转的蠢样,自顾自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百里竖:“……”
冯崛啧啧有声地感叹完,拍了拍百里竖的肩头,“走,咱们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百里竖抖掉他的手,谁跟你咱们!
冯崛看他又捡起鱼竿盘腿坐下了,好奇地凑过去,“你还钓啊?”
百里竖:“有始有终,怎可半途而废。”
冯崛:“可是你又钓不上……哎哟!哎!你这是作甚!住手——”
招人嫌的冯崛被鱼竿抽得龇牙咧嘴,高喊着“我还会再来的”,跳着脚跑远了。
楚燎睁开双眼,偏头在熟悉到有些陌生的宫室摆设间流连了一会儿,捂着胸口坐了起来。
侍女未近他身,一看到人醒了,连忙派人去告知大王。
他垂头坐在床边,试着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可他的记忆只延续到群鸟旋空,灰线火起,大陵巫问他……
来者何人。
那之后他便没有半点记忆,甚至能觉察到那人前所未有的强硬——他竟想灭了他,一家独大。
可喜可悲的是,他们都不得其法,只能令人发笑地僵持不下。
楚燎转动僵硬的脖颈,起身活动筋骨,走到窗边眺望门前的老松。
不知使齐路上可还顺遂?
难为他回楚不过月余,又要四处奔波劳累,离去前还惹他生气……
楚燎思接千里,一会儿懊恼一会儿丧气,乍一看到跟在楚覃身后的昼胥,心头一凛。
昼胥是赤羽军的统领,亦是楚覃身前的铁板,若非有紧要军情,昼胥不会轻易出现在宫中。
除了上一次楚燎回宫的宫宴,楚覃有意将他推到众人面前为今后铺路,这便是昼胥第二次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