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日,孟澜瑛老老实实呆在长信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按理说新太子妃进宫,社交是少不得的,对皇后晨昏定省,亦或是接见各位王妃、皇子妃亦或是诰命夫人的拜见。
但皇后一方面还存了自己亲侄女回来的希望,不愿叫她过早露面,一方面,也是怕她露馅出丑,叫清河崔氏成为笑柄。
故而,皇后暂且替她推脱说身子弱,这凤格之命原本就是旺夫的说法,旺夫的女子有可能自身便体弱,所以皇后这么说,也无人会怀疑。
这三日,孟澜瑛晚睡早起,再度练习崔棠樱的一举一动,因在崔宅已经有了三个月的练习,所以入宫后便有些得心应手起来。
要说在崔宅那些时日才是人间炼狱。
桂枝拿着药膏给她身上擦药,她身上青青紫紫的,在白皙的皮肉上尤为可怖。
“岑女史下手也太重了,您又没做错什么。”桂枝忍不住为她抱不平,实在是因为孟氏对他们二人很好,原本他们在崔宅时是郑夫人送给崔棠樱的掌事女史,已经够体面了。
但崔棠樱脾气不太好,动辄打骂下人,二人挨过不少打,人丢了这段时间以来是二人过的最轻松的时日。
孟澜瑛轻吟了一声,桂枝摸着她纤细的腰肢,听着这声音脸颊忍不住一红:“娘娘,您这身上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当真是天生丽质。”
孟澜瑛哼了哼,他们家虽在县属中,但也没穷的吃不起饭,且隔壁家就是屠户,她母亲跟他们家的婶子关系好,猪下水隔三差五就能拿些回来,什么炒猪肝、烤腰子、凉拌猪耳朵、猪尾巴,香油一撒香的很,吃饱了农活儿也干的起劲儿。
所以她自小也不是瘦成麻杆的样子,而是很健康的体魄。
后来进了崔宅,什么牛乳、蛋羹、阿胶全往她身上招呼,原本蜜色粗糙的皮肤被养的细腻如玉,手一掐,好似要从指缝中滴下牛乳一般。
但腰肢、双腿还是一如既往的匀称纤细,反而是胸膛、屁股越发丰腴。
“还成吧,毕竟我吃的也不少,对了,你们小姐,她也同我一般吗?”
茯苓笑了:“当然不是,我们小姐很纤瘦,一日只吃两餐,而且很少碰荤食。”
孟澜瑛听说崔棠樱身娇体弱,吃这么少能不弱吗?
“不过您只要在人前做到同小姐一样就好了,私下里随您自己。”
孟澜瑛忍不住说:“桂枝,你们真好。”
桂枝心思婉转,笑了笑:“娘娘,您昨日惹得殿下生气,不妨去为殿下送一碗鸡汤,缓和一下关系?”
孟澜瑛垮了小脸:“还是算了,殿下……应当很讨厌我吧,而且王内侍说不许我靠近前宫。”
桂枝见她很是丧气,还安慰了几句。
翌日,一大清早,她就被从床上薅了起来,梳妆绾发换衣,大热天气全是厚重的东西,发髻高耸入云,连脸上都上了厚厚的铅粉。
她盯着铜镜中的脸,画成这样,郑夫人站在自己面前都认不出来是不是真的崔棠樱吧。
她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音,矫揉造作地摆起了架子。
萧砚珘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身影,审视了片刻,眸中露出满意之色,倒是有了几分门阀之女的气度。
“不错。”孟澜瑛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刚要慌张,但身体已经下意识的转了身,“妾身见过殿下。”
“太子妃进步神速,倒是有几分气度了。”
今日的萧砚珘头戴金色莲花冠,身着玄金色广袖长袍,锦袍玉带,龙章凤姿,满是雅正的气息。
“殿下过奖。”她笑得像个假人,甚至严谨的遵循了妃嫔不得直视太子双眼的规矩。
那晚鲜活依赖的笑意昙花一现,仿佛是萧砚珘的错觉。
他目光不自觉描摹她的脸庞,想找出与那晚并无不同的笑意。
“走罢。”他收回视线,敛尽所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