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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复诊（第3页）

“它很像你。”

富冈义勇怔了怔：“……什么？”

“绿萝啊。”她走回矮几旁，重新在他对面坐下，这次坐得更近了些，手肘撑在几面上，托着腮看他，“看起来很安静，不需要太多照顾，给点水、给点光，就能自己长得很好。而且……”

她眨了眨眼，声音放得更轻。

“很温柔。”

最后三个字像一片羽毛，轻轻落下。

富冈义勇看着她眼中盈盈的笑意，看着她被夕阳染成蜜色的脸颊。一股陌生的暖意从胸口漫开，耳根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他移开视线，抿了抿唇，半晌才低声道：“……只是植物。”

“嗯，只是植物。”她附和道，笑意更浓，开始收拾药箱，动作不紧不慢，“不过啊，我听说植物是能感受到心意的。如果你偶尔跟它们说说话，夸夸它们长得好看，它们会更有精神哦。”

富冈义勇没有回应，但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了那盆绿萝，停留的时间更长。

室内又安静下来，这次的气氛却与先前截然不同。某种温暖而松弛的东西，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像春日解冻的溪水，缓慢而坚定。

“对了。”崇宫澪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箱侧袋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差点忘了——”

她将纸包推到他面前。纸包不大，用细麻绳整齐地系着，能隐约闻到红豆和米粒的香甜气息。

“蜜璃今早特地送来的萩饼。”她笑着说，眼睛弯弯的，“她说富冈先生上次任务辛苦了，一定要请您尝尝。我偷偷尝了一个，甜度刚好，应该是您能接受的那种。”

富冈义勇看着那个小小的油纸包，沉默了好几秒。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到纸包时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稳稳接过。纸包很轻，却有种沉甸甸的温暖。

“……谢谢。”他的声音很低。

“不客气。”崇宫澪站起身，提起收拾好的药箱，“那我先回去了。药膏还是每天换一次，如果伤口发痒或者发热得厉害，一定要让宽三郎叫我，别自己忍着。”

“嗯。”他也站起身，跟着她走向门口。

暮色已浓，崇宫澪在门槛处停下，转身看他。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富冈先生。”她轻声唤道。

他垂眸看她，冰蓝色的眼眸在渐暗的天光中显得格外深邃。

“下次来换药的时候，”她笑着说，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如果那盆绿萝长得更好了，叶子更绿了，藤蔓更长了……”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温柔的促狭。

“我会很高兴的。”

说完，不等他反应，她便转身步入夜色中，步伐轻快，银白的长发在背后轻轻晃动，很快消失在廊角。

富冈义勇站在门内，许久没有动作。夜风拂过他发热的耳廓，带来一丝凉意。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油纸包，又望向窗边那盆绿萝。

半晌，他缓缓关上门。

室内彻底暗了下来。他没有点灯，只是走到矮几前重新坐下。在昏暗中，他拆开油纸包。里面是三个圆润可爱的萩饼，排列得整整齐齐，表面撒着黄豆粉，散发着温和的甜香。

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小口。糯米外皮柔软而有嚼劲，红豆馅细腻清甜，甜度确实恰到好处，不会腻人。他慢慢地吃着，味蕾上每一丝甜意都清晰地扩散开。

吃完一个，他将剩下的两个仔细包好，放在矮几离自己最近的一角。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已深，月光尚未升起。他沉默地看着那盆绿萝许久，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能看清每一片叶子的形状。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最近的一片叶子。

叶片柔软，微凉，表面有细微的脉络纹路。

“……好好长。”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像是被自己的话惊到，迅速收回手，转身快步走向内室。耳根的热度在黑暗中依然清晰可感，一路蔓延到颈侧。

而此刻，返程路上的崇宫澪，唇角始终噙着一抹压不下去的笑意。

心像被温水浸过，暖洋洋的，又有些轻飘飘的甜。那甜不浓烈，却丝丝缕缕地渗进每一个角落，让她连脚步都变得更轻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