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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复诊（第2页）

“打扰啦。”崇宫澪的声音轻快。她提起药箱，很自然地步入室内，仿佛早已来过无数次。

厅堂比她想象中更空旷。

一张深色矮几，两个素色坐垫，墙角立着刀架，上面横着他的日轮刀。空气里有陈旧木料和雨水的清冽气味，干净，也冷清。

“请坐。”他低声说，自己在矮几一侧跪坐下来，将左臂平放几面。

崇宫澪在他对面坐下，打开药箱。她先拿出布巾净了手，才倾身向前，小心地解他臂上的旧绷带。

她的手指很凉，触碰到他皮肤时，他手臂的肌肉微微绷紧了一瞬。

“疼吗？”她立刻抬眼问，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

“……不。”他低声应道，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低垂的睫毛上。夕阳照进来，将她银白的发丝染成淡淡的蜜金色。

绷带一圈圈解开，露出下面的伤口。青紫色已褪去大半，只剩些许淡紫的痕迹。最让人欣慰的是，那些诡异的冰裂纹路已完全消失。

“恢复得真不错。”她由衷欣慰，用指尖轻按周围几处穴位，“这里呢？还有麻木感吗？”

“……一点点。”富冈义勇如实回答。

“这里呢？”她又换了个位置。

“好多了。”

一问一答间，室内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她取出新调制的药膏，用竹篾挑起一小撮。药膏呈温润的琥珀色，在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新配方加了更多温养经络的药材。”她一边将药膏均匀敷在伤口上，一边解释，“可能会有些发热感，是药力渗透的正常反应。如果觉得太烫受不了，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调整比例。”

她的动作很慢，很仔细，竹篾每一次抹开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

“不会。”他低声说，声音比刚才更沉了些。

药膏敷好后，崇宫澪取来干净的绷带，开始重新包扎。她的手指灵巧地穿梭，打结时特意留出了适当的松紧度。

“这样会不会太紧？”她抬头问，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他看见她清澈的蓝眸里映着天光，还有自己专注的倒影。喉结微动，摇了摇头。

崇宫澪笑了，眼角漾开温柔的细纹。她继续手上的动作，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轻松的好奇：

“富冈先生的家，真是安静得让人心平气和呢。”

富冈义勇抬起眼。

“我在蝶屋的时候，”她一边打结，一边闲聊，“总是被各种声音包围——捣药的咚咚声，蜜璃突然开心的惊呼，小葵训斥伊之助别乱碰药材的声音……”她抬起头，眼睛弯成月牙，“但这里，安静得好像时间都愿意在这里多停留一会儿似的。”

她说着，目光扫过四周：“而且东西好少。我原本以为柱的宅邸会更有……嗯，生活感一些？至少该有茶具、书架，或者几件搭着的衣物？”

富冈义勇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蜷了一下。他从未想过会有人这样自然地谈论他的空间。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被冒犯。

“……够用就好。”他低声回答，视线落回包扎好的手臂，余光仍能看见她含笑的脸。

“也是。”崇宫澪赞同地点点头，却不急着起身。她单手托着腮，目光在室内游移，“不过啊，这么安静的地方，富冈先生一个人待着，不会觉得太冷清吗？”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富冈义勇沉默了更久，久到崇宫澪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低声道：

“……习惯了。”

他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但有一丝近乎叹息的尾音。

“这样啊。”她轻轻应着，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咦——”

她起身走向窗边。一个深褐色陶盆里，一丛绿萝郁郁葱葱。翠绿的藤蔓垂落，心形叶片在夕阳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在这个冷清的空间里格外生机勃勃。

“长得真好呢。”她转过身，背靠着窗台，整个人浸在金色的余晖里，笑着看向他，“是富冈先生养的吗？”

富冈义勇的目光随着她移动。夕阳从她身后透进来，给她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光晕，发丝几乎在发光。

“……隐部队放的。说能净化空气。”他的语气有点生硬，像是在解释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原来如此。”崇宫澪笑起来，“我还以为是富冈先生自己选的。毕竟——”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俏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