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木盒中放了一块慈眉善目,普度众生的玉佛。
乾元帝:“裕亲王倒也有心了。”
“瞧着很精细。”温渺打量了几眼,转而将盒子盖住,“一会儿叫拾翠先收起来吧。”
顿了顿,她偏头问皇帝:“这份礼……我可以不摆出来吗?”
到底是今上的兄弟送的。
温渺不信神佛,她来凌云寺带有敬畏的心理,却不意味着她喜欢在自己居住的地方摆出这么一尊小玉佛。
乾元帝:“朕事事都依你,摆与不摆,全凭渺渺做主。”
他随手将那木盒重新放在桌上,见怀里的美妇懒懒打了个哈欠,便叫宫人进来伺候洗漱,准备休息。
说是伺候,实则落在温渺身上的一切都是皇帝亲自动手,温渺拒绝不动,习惯后就随了对方的意,等一切收拾好,她穿着淡色的寝衣被乾元帝搂在怀里,躺到了凌云寺准备的厢房内。
许是因此处多为出家之人,常年伴有青灯古佛,铺了软垫的床榻躺下后依旧能感知到几分冷硬,显然是为苦修做的准备。
乾元帝怕温渺睡得不舒服,便侧身将人揽在怀里,撑出一片暖融融的空间,一下一下轻抚着温渺的小腹。
他记得温渺的月事应当在近期,要更小心照顾,避免受凉。
温渺本就困倦,又靠在这个早已经熟悉过许久的怀抱中,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乾元帝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到彻底捂暖了被窝、哄睡了怀中的皇后,才于黑暗中睁开眼睛,不染迷蒙,一派清醒。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原先待温渺时柔和缠溺的面具瞬间脱落,转而变作了另一幅沉冷样。
屋内暗沉静谧,乾元帝眸光扫过桌上的木盒,随即披上外衣,离开厢房,低声对空无一人的院落道:“看护好皇后。”
待藏匿于黑暗的承影卫应了声,他才转身迎着夜里的山雾寒凉,走到了更远一些的山林小径中。
窸窣声响起。
乾元帝缓缓掀起眼皮,于视野之下瞧见了被堵了嘴巴,五花大绑跪于脚下的裕亲王。
狼狈至极,哪里有白日里单独去见他妻子时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想到这里,乾元帝忽然笑了一下。
他袖摆微动,随手将一深蓝色的锦囊扔到了裕亲王面前。
夜间只着里衣就被承影卫捉来的裕亲王姬晟打了个哆嗦,昏黑的光线下,他认出了那枚深蓝色的锦囊。
——正是原先被他置于木盒中,准备赠予新后的礼——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渺渺身边有很多很多陛下的眼线,一种病态的,密不透风的“保护”
第48章废物从野兽变作了家犬
晚间昏暗的树林中秋风簌簌吹动着,松枝摇晃,阴影浮沉,姬晟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被承影卫压着双臂,跪倒在地上,嘴里用于止声的布团被粗暴地扯了出来,他舌尖顶着刺痛的嘴角,慢吞吞掀起眼皮,自下而上望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乾元帝。
如此居高临下。
他跪在那里,装出出家人的模样,甚至还温和地笑了一下,问:“陛下找贫僧是有什么事吗?”
大楚的皇帝垂着眼,他所拥有的权力与地位向来表明他无需与谁留情面,尤其是某些想要破坏他与皇后之间情谊的恶人。
“姬晟。”
乾元帝沉声开口,听不出喜怒,“若朕记得没错,你出家前曾给府中女眷发了和离书,让她们各自归家。”
姬晟心中微紧,面上依旧如常,“阿弥陀佛,贫僧早已出家,斩断了这红尘,与那些女施主再无干系,是否婚嫁乃是她们的自由。”
“呵,”皇帝笑了一下,“所以连儿子也不要了?”
姬晟的眉头重重跳了一下,他强忍下一切庞杂的情绪,面上迷茫,“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当年太医曾为贫僧诊断过,贫僧、贫僧……”
说到这里,他面上浮现出几分屈辱,艰难道:“贫僧身体有损,并无子嗣的可能。”
这件事还要追溯至先帝尚还在人世的时候——
那时,先帝与丽贵妃的小儿子尚在襁褓之内,北伐大胜归来的乾元帝姬寰则刚刚得了太子的称号,成了其他兄弟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之后冬狩,哪怕众人知晓姬寰的太子身份不过是块挡箭牌,但因其风头过盛,也依旧有人心怀不轨,将要将这冷宫里出来的卑贱之人除之而后快。
但谁也没想到,姬寰远比他们以为得更有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