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想起什么,猛地冲殿外的老太监命道:
“快!快去取孤的婚书来!”
这一嗓子吼得急切,平日里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太子,此刻竟失态至此。
东宫上下顿时如临大敌,兵荒马乱地翻箱倒柜,好一阵鸡飞狗跳,才寻出那只描金嵌宝的红匣子。
老太监气喘吁吁地捧着匣子奔进来:
“殿下,婚书在此!”
沈渊几乎是一把夺过,那双平日里挽弓射雕亦稳如磐石的手,此刻竟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他死死盯着那锦盒,手指捻了两下,竟因汗湿而未能捻开锁扣。
深吸一口气,他用力一擘,锦盒应声而开。
展开婚书后,沈渊目光急急略过那些繁文缛节,直勾勾地往生辰八字那一行寻去。
待看到那个与他生辰并列、工工整整写着的“四月十六”时,沈渊只觉眼前眩晕不已,五彩斑斓。
祝娘子是神女?而神女是他的未婚妻。
那么祝娘子,就是他的未婚妻?
没错!没错!
祝娘子就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未婚妻!
是阿耶金口玉言,许给他的太子妃!
沈渊握着婚书的手僵在半空,脸上表情精彩纷呈,似哭似笑,嘴角抽搐着,不知该摆出个什么模样才好。
一旁的右祭司全然不知这位太子究竟在撒什么癔症,她只担心自家神女的安危。
他们既是途中遇见,那神女眼下如何?
她也顾不得礼节,上前一步急急追问道:
“敢问太子殿下,我家神女如今身在何处?可有危险否?”
沈渊身子猛地一僵。
在何处?
托他的福,在大理寺的天牢里……
这话若照实说出来,只怕婚事要黄,沈渊慌忙将婚书往怀里一揣,尴尬地轻咳一声,眼神游移不定:
“她很好,孤这就去接她。”
说罢,他哪里还敢再给右祭司追问的机会。
只见这位太子殿下猛地一转身,抬腿便往殿外奔去。
恰在此时,门口有人正要掀帘而入。
两人一个急着出,一个没防备,险些撞了个满怀。
太和长公主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惊得她身子倒仰,刚要喝骂是哪个宫人这般没规矩?!
定睛一瞧,那莽撞人竟是自己素来稳重的侄子。
“嗳唷我的儿!”长公主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这是怎的了?像是要火烧眉毛似的。”
沈渊虽心急如焚,见状也只得强行刹住脚步。他伸手扶住长公主,飞快地拱手一揖:
“侄儿见过姑母。”
“姑母恕罪,侄儿现下有天大的急事,明日一早定去府中给您请安。”
说罢,他又是急旋风似的要刮走。
太和长公主原是听闻太子回京,特地过来看望,没成想他刚打照面就要跑。
她下意识地松开手,却又忍不住回头喊了一嗓子:
“外头乌漆抹黑的,你到底是赶着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