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兄快请进。”
须臾,又闻妇人轻声唤道:“文生,快来见过你叶伯父。”
细碎脚步声后,孩童清脆问安声响起:
“叶伯伯好!”
文生仰着小脸,眸中满是孩童特有的天真。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活泼伶俐。
他歪着头,目光在几个大人之间好奇地转来转去,时不时翘起脚尖,又被母亲按着规规矩矩地站好,哪还有半分之前的古怪模样。
“上回去你们家的时候,生哥儿才这么高。”
那叶姓郎君垂手比划了一下,与夫妻俩温声寒暄,顺带揉了揉文生毛茸茸的小脑瓜。
屋内几人絮语聒聒,隐约透出门板。祝姯恐会惊动他们,并不敢靠得太近,只得侧耳细辨。
正当祝姯确认无甚异状,欲携南溪悄然离去之际,忽闻那叶姓郎君话锋一转,声调陡然沉凝:
“说来蹊跷,今早众人齐聚梯前,我竟自混乱中,依稀瞧见几位故人。”
他略作停顿,疑惑道:
“这茫茫烟波,一艘画舫之上,竟有如此巧合?”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祝姯心头骤紧,微眯起眼眸。
果然,这艘船不大对劲儿。
死一般的沉寂后,终是男主人打破了沉默,声音干涩而迟疑:
“莫非……叶兄也收到了那封信?”
叶郎君并未多言,只长叹一声,默认下来。
信?什么信?
祝姯竖起耳尖,似有铜铃在五脏六腑间骤然摇响。
听壁角并非君子所为,她本该就此离去。可这谈话声里,偏生夹着几个令她在意的字眼。
罢了,横竖都已听见开头,不如……就再听两句?
屋内众人浑然不觉隔墙有耳,犹自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自打瞧见那块红珊瑚,我便跟胭娘说,准是有人存心把咱们聚到华州,为着当年之事……”
“究竟是谁把我们引到这艘船上?”
“送信之人行踪诡秘,连个影儿都没逮着,忒蹊跷了。”
“会不会与魏道孤有干系?”
“管他是谁替天行道,魏道孤那杀千刀的——”
被唤作胭娘的妇人突然哽住,咬牙切齿道:
“死得好!”
这般恨意滔天之语,屋内竟无一人出言劝阻,反倒响起几声压抑的附和。
魏道孤之死,果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