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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第2页)

隔着那层浅蓝色牛津纺衬衫薄薄的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肩部肌肉的硬度、骨骼的轮廓,以及……透过衣料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属于活人的温热体温。我瞬间从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中惊醒,像被一道细微的电流穿过全身,头皮一阵发麻,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下意识就想弹开,立刻、马上!

“别动。”森言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左侧耳廓响起的,压得极低,带着他特有的、平稳到近乎无情的力度,却又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你刚才的头部倾斜角度已超过颈部肌肉自然承重的最佳阈值,维持该姿势时相关肌群已处于代偿性紧张状态。此刻若因惊醒而猛然改变姿态,颈部骤然发力,肌肉与关节瞬间承受的剪切力与扭力矩将显著增加,导致软组织拉伤或关节微小错位的概率超过65%。在当前的物理环境与生理状态下,维持现状,是减少损伤风险、实现局部能量消耗最优的‘解’。”

他一边用这种只有我能听清的音量,流畅地抛出一大串鬼才相信(但我一时之间竟找不到物理学和生理学依据来立刻反驳)的、“科学严谨”的损伤风险评估,一边竟然极其自然地抬起右手,将我们座位之间那个碍事的、可以收起的折叠扶手,悄无声息地、稳稳地推了上去,彻底消除了最后那点微不足道的物理隔阂。

我的脸“轰”地一下,烧得滚烫,血液仿佛全都涌到了头顶,心脏在胸腔里失去了章法,疯狂地乱撞起来,咚咚咚的声音大得我自己都能听见。距离太近了。我能闻到他身上比平时更清晰的、那种冷冽干净的气息,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呼吸带动胸腔和肩膀的、极其细微的规律起伏。我想动,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亲密接触,但他的肩膀此刻像一块拥有强大引力的磁石,而我则像一只被无形的、名为“科学道理”和“最优解”的钉子钉住的蝴蝶,徒劳地扑腾着翅膀,却动弹不得。

“森言你……”我咬着后槽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因为紧张和羞耻而微微发颤。

“实时监测数据显示,你近期因连续介入任务而累积的认知负荷与神经疲劳值,仍处于黄色预警区间。”他目视前方,侧脸线条在讲座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平静,甚至带着一种专注听课的假象,只有那微微开合的嘴唇和近在咫尺的低语,揭示着真相,“短暂的、非深度的休息阶段,有助于海马体与前额叶皮层的代谢恢复,对整体认知功能修复有正向作用。当前讲座的核心内容我已进行音频录制,关键论点与数据图示会后可整理分享。从团队整体‘信息获取-状态恢复’的效率最大化角度考量,当前情况下的分工优化方案是:你利用此环境进行必要的生理性恢复,我负责完成本轮信息采集任务。并行处理,效率更高。”

我:“……”

我还能说什么?用“男女授受不亲”这种古老法则来对抗他这套“效率最优”、“损伤风险”、“认知修复”的现代科学组合拳吗?我感觉自己完败。

与此同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我右侧的、松磬那道炯炯有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兴味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扫射过来。就连坐在最外侧的殷朔,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这边角落不同寻常的“静默”与过于接近的距离,好奇地歪过头,试图看个究竟。只有坐在松磬旁边的林一一,依旧心无旁骛地在她的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偶尔抬头看看PPT,仿佛旁边紧挨着的两人,只是两个在昏暗光线下因为座位拥挤而稍微靠得近了些的普通同学,完全不值得分散她宝贵的学术注意力。

于是,我就这样,以一种极其别扭、僵直又无法挣脱的、“被科学认证”的“局部最优解”姿势,半强迫半懵懂地“挂”在森言的肩膀上,度过了这场讲座剩余的四十分钟。最初的全身僵硬和大脑空白的羞耻感,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他身体传来的、稳定得令人发指的温热和支撑感,竟然……慢慢地缓和了下来。睡眠不足带来的深沉疲惫感,像涨潮的海水,一波一波汹涌而上,逐渐淹没了那点残存的窘迫和紧张。他的肩膀比视觉上看起来要宽厚和结实一些,支撑着我逐渐放松下来的头部重量,恰到好处。温度透过两层薄薄的衣物,持续地熨帖着皮肤,暖洋洋的,让人昏昏欲睡。意识,终于还是没能抵抗住生理的需求,开始逐渐模糊、下沉。

在即将彻底滑入睡眠边缘的朦胧中,似乎……感觉到他的头,极其轻微地,向我这边偏转了一点点。一个细微的动作,下巴仿佛快要碰到我头顶的发丝。然后,一声极轻、极轻的,如同羽毛拂过心尖般的、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的叹息,轻轻地、温热地,落在了我的耳际上方,旋即消散在讲座厅沉闷的空气里。

讲座结束的提示铃声,像一把锋利的剪刀,骤然剪断了所有朦胧的暖意和睡意。我猛地惊醒,触电般坐直身体,瞬间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脸颊滚烫得能煎鸡蛋,我根本不敢转头看他,只能死死盯着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假装研究木头的纹理,心脏还在不争气地狂跳。

森言那边却传来了不紧不慢的动静。他先是活动了一下刚才被我枕了许久的左肩,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坐久了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面前的平板电脑和笔。“讲座音频已同步转录为文字稿,关键数据图表已截屏,重点论述部分已用黄色高亮标出。”他一边操作手机,一边用平常的语气告知,仿佛刚才那四十多分钟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发生,“文件已经发送到你的邮箱。注意查收。”

他顿了顿,终于将目光转向我,翡翠色的瞳孔在教室重新亮起的灯光下,清澈得像无机质的水晶,里面清晰地映出我此刻肯定很红的耳朵和强装镇定的脸。“补充休息的质量,初步主观评估如何?颈部有无不适感?”他问,语气专业得像个复健医生。

“……还行。没有。”我盯着桌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嗯。收到。”他点了点头,似乎在记录反馈,“基于此次经验,下次若有类似长时间、低照度环境下的信息摄入与休整并行需求,可考虑携带便携式颈部支撑装备,如记忆棉颈枕。可在不依赖外部支撑的情况下,提升公共场合休息的质量与颈椎保护效率,进一步优化……”

“没有下次了!”我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头,压低了声音但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一本正经的“效率优化方案”。

旁边,松磬终于憋不住,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却充满调侃意味的闷笑声。她一把拉起还处于状况外、满脸写着“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殷朔,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了然点头、仿佛早已看透一切本质的林一一,三个人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带着一脸“我们不打扰你们了”的微妙表情,率先溜出了座位,汇入离场的人流。

我简直想原地消失。

走出教学楼,傍晚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植物和秋夜特有的凉意,吹在依旧发烫的脸颊和耳朵上,带来一丝清醒。森言走在我旁边半步远的位置,手里拎着那个仿佛能装下一切解决方案的深色帆布包,步履平稳,神情如常,好像刚才在昏暗教室里发生的“肩膀借枕事件”,只是他日常数据处理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喂,”我没好气地、带着点豁出去的意味,叫住他,声音因为残余的羞恼而有些发硬,“你刚才……真的只是因为计算出了什么‘局部最优解’、‘效率最大化’,才……那样的?”

森言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缓缓转过身,面向我。夕阳的余晖从西侧的教学楼间隙斜射过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红色轮廓光,却也让他的表情在光影中显得有些难以捉摸。他翡翠色的瞳孔在夕照下显得格外清澈透亮,里面清晰地映出我的身影,带着一丝探究,又仿佛深不见底。

“变量过于复杂,”他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是他一贯的平稳,但语速似乎比平时慢了那么零点几秒,像是在谨慎地挑选词汇,“涉及多重生理参数实时状态、心理波动曲线、环境光照与噪音系数、社交距离认知模型的个体差异、潜在的人际风险评估权重……以及,一些目前无法被现有模型完全量化、归类,可能对计算结果产生显著扰动的……‘干扰项’。”

他看着我,那双总是冷静分析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极其微弱的东西闪烁了一下,快得像流星。然后,他抬起手,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架,金属镜框在夕阳下闪过一道微光。

“以我现有的算力与数据基础,”他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道,“无法对刚才的情境,得出一个绝对的、唯一的、可被反复验证的‘最优解’。”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没有移开。

“需要……更长时间的观测。采集更多维度的数据。以及,对某些‘干扰项’……进行更深入的理解和定义。”

说完,他没等我反应,便倏然转回身,继续迈开步子,朝着研究生公寓的方向走去。他的背影依旧挺直,步伐也依旧稳定,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那步伐的频率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点,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

而我,则愣在了原地,任由傍晚的风吹过梧桐树已经开始泛黄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如同私语般的声响。

变量?干扰项?更多数据?更长时间的观测?

我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刚才被他的肩膀和体温熨帖过的、左侧颈窝附近的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虚幻的、却无比真实的暖意。然后,我又摸了摸自己依旧在微微发烫、恐怕红晕未退的耳廓。

晚风很凉,但我脸上的热度,却迟迟降不下来。

行啊,森言。

你用你那一套严密的、理性的、充满变量和模型的语言,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留白巨大的答案。

你最好。

是真的算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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