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叙的动作太突然,黑暗中,他的手肘撞到了秦赫生的额角,膝盖顶上了岑归青的侧腰。
“抱歉。”江叙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烦躁。
岑归青没动,只是轻声问:“挤到你了吗?”
“我出去透口气。”江叙拉开睡袋,往外走。
岑归青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道:“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跟过来。”江叙语气冷淡。
他拉开帐篷拉链,冰冷的夜风瞬间灌了进来,吹散了帐篷内逼仄的燥热,江叙头也不回地钻了出去。
深夜的山林寒气逼人,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江叙漫无目的地走着,试图压下身体的不适和心头的烦闷。
潺潺的水声传入耳中,他循声走到溪边,冰凉的溪水在脚下流淌,倒映着天边微弱的星光。
他蹲下身,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凉意瞬间蔓延到全身。
他脱力般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无意识地握住了左手手腕,轻轻按压着。
伤口早就长好了,连痕迹都随着时间淡了很多。
但每每想起,细密的疼痛却依然存在,怎么也忘不掉,忽略不了。
“这么晚不睡,在这里吹冷风?”
一个低沉的男声毫无预兆地在身后响起。
江叙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到周凛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周凛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身姿挺拔如松,手里拿着一个强光手电,光束没有照向他,而是打在了旁边的地面上。
“身体不舒服?”周凛走近几步,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他刚才按住的手腕上。
没有。”江叙否认道,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周凛没再追问,他在江叙身边隔着一段距离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咬在嘴里,却没点燃。
他像是闲聊一般,看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峦轮廓:“以前在队里野外拉练,比这条件差多了。”
他像是闲聊,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有一次负重跑,崴了脚,硬撑着走了十公里。晚上疼得睡不着,就跑到河边拿冷水冲,以为能好点。”
江叙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没出声。
周凛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结果第二天更肿了,差点被队长一脚踹进河里。”
周凛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能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周凛咬着那根没点的烟,含糊道:“回去吧,后半夜要降温,别感冒了。”
说完,他便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拿着手电继续巡夜去了,仿佛刚才只是路过偶遇。
江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原地坐了很久。
等他回到帐篷时,拉开拉链,里面一片安静。
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三个人影都背对着中间,蜷缩在各自的位置,像是已经睡熟了。
只是,原本拥挤不堪的帐篷中央,此刻却被刻意地、小心翼翼地空出了一大块位置。
江叙动作一顿,重新躺下。
心里的焦躁被抹去,他慢慢地睡了过去,后半夜睡得意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