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他变成通缉犯,又回到台北报到
十月上旬的台北湿气沉得像布袋,闷在空气里,让人连呼吸都觉得黏。
法院走廊却冷得像另一个季节。
妳第三次站在这里。
第三张传票。
第三次他缺席。
长椅的金属边缘冰冰的,妳坐着,手指紧扣着包包带。
妳明明已经来过两次,却仍然没有习惯这里的空气——那种混着文件味、压抑声音、还有妳心里深处那一点点尚未熄掉的希望。
法官翻动卷宗的动作突然一停,眉头皱得像瞬间凝住的山脊。
「被告第三次未到庭。」
那声音干硬又脆,像石头掉在玻璃上。
接着法槌落下——「裁定通缉。」
妳呼吸停了半秒。
不是爽快,不是报复,不是替自己出了一口气。
而是一种「原来事情已经严重到这样」的冷意,从脊椎一路渗上来。
妳以为妳变强了。
但其实不是妳变强——是法律终于说了一句妳等了一年多的话:「妳受的苦不是妳自己幻想出来的。」
走出法院时,光太亮了。
亮得像要把妳逼回现实。
离开法院的这段路,比以前都漫长。
秋天快到了,但空气还带着夏末的黏意。
妳的影子拖得很长,像一条被往后拉扯的绳子。
走到巷口时,妳忽然停下来。
风很热,路灯很白,整个城市都照常运作,可妳却像在另一个世界。
妳望着马路那一闪一闪的车灯,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荒谬得不像真的话:我真的做到了,他真的变成通缉犯了。
妳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这件事妳等了快一年,从报案、搜证、每次的出庭、每一次他故意缺席……到今天终于落下一槌。
可妳站在巷口时,胸口那块地方却空得可怕。
像胜利来得太快、也太迟,让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赢了,还是只是换了一种更安静的痛。
妳那时还以为,是妳爱得不够好,所以他才会那样。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荒谬。
妳那时保护的不是他,而是妳幻想中「他其实不是这样的人」的那个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