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他回台中,而我被留下
他走的那天,妳其实没有马上哭。
纸箱、铁门、拖鞋拍打楼梯的声音,全部像被人把声音关到静音模式里,只剩下一个空掉的大厅。
妳站在那里,听见他最后一句话——「应该不会回来了。」
语气平平,好像只是在说「我晚餐不吃了」。
铁门一放下来,台北那一头就再也没有他的身影。
妳还站了一会。
不是舍不得他,而是妳的脑子一时之间跟不上这个事实——那个把妳关在这里一年多的人,说走就走了。
妳那天晚上回到自己家,才第一次真正躺回自己的床。
床单有点硬,枕头有淡淡的洗衣精味,跟他那一间发霉味混粉味的房间完全不一样。
第一天,妳还在等他「报平安」,妳把手机放在枕边。
萤幕黑着,却像一颗还没拆封的炸弹。
妳心里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期待——至少会有一则讯息吧。
三个字也好:「到了啦。」
哪怕只有一个贴图、或一个「已读」,都好。
什么都没有。
夜里十一点,妳终于忍不住,按下拨号键。
「嘟——」电话响了三声,跳进语音信箱。
没有接。
妳急忙挂掉,心跳快得像刚跑完步。
下一秒,妳先怪的不是他不接,而是自己:「我是不是太烦?他刚回台中,应该在忙吧。」
妳把手机翻面,萤幕朝下放在枕头上。
但只要一想到他,妳的指尖就不受控地又滑到通话纪录上。
那一晚,妳总共打出去五、六通。
每一通结果都一样:「嘟——嘟——嘟——」没人接。
妳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心里冒出一句妳不愿意承认的话:「他会不会连报平安都不想给妳?」
妳不是一天一通。
妳不是「忍不住了才打」。
是——只要妳醒着,想到他,手就会自动去按那个名字。
早上睁开眼,妳先摸手机。
没有讯息。
妳的脑袋还没完全清醒,手就先动了:拨号,不接。
中午吃饭时,妳想到他以前这个时间会开电脑打游戏,妳又拨。
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