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提着像他以前用的那种牛皮纸袋装包子,妳又拨。
不接。
晚上要睡前,妳盯着天花板,心口突然一阵空,妳再拨。
还是不接。
有几次,妳甚至会在耳边「嘟——嘟——」的空白里,脑中自动替他编理由:
「可能在洗澡。」
「可能在跟爸妈吃饭。」
「可能手机没电。」
妳甚至还帮他找藉口:「他以前本来就不喜欢讲电话。」
直到有一天,妳看着通话纪录,那一长串同一个名字的未接通,往下滑、往下滑、滑到妳自己都觉得可笑。
那不叫「联络」。
那叫妳一个人,在对着一个不再存在于妳生活里的人——做心肺复苏。
他没有回。
一次也没有。
被切断的,不只是联系。
妳慢慢发现,被切断的不是电话线。
是妳曾经以为的「连结」。
以前只要他没回讯息,妳会先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会怕他是不是心情不好。
现在妳终于理解,他完全可能在另一个城市照样躺在他爸妈家的沙发上、打游戏、滑手机、跟谁聊天,就是不需要跟妳说一句话。
他不是不方便,他是不想。
这个现实不会在某一刻突然「砰」的一声砸在妳头上,而是在一次次未接通里,一滴一滴渗进妳的骨头里。
有一晚,妳又拨出去。
同样的空白,同样的无人接听。
妳忽然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他真的出事,是不是会有人通知我?」
答案很快就浮出来:不会。
妳什么都不是。
那一刻妳才真正意识到,妳不是「被冷落」。
妳是被踢出他的世界。
那些跟着他一起留下来的东西,人走了,但他留下的东西一样不少。
信用卡帐单照样寄来。
分期贷款照样每月扣款。
那些为了帮他填洞、为了陪他赌、为了跟上他生活节奏所借的钱,现在全部挂在妳名下。
妳坐在房间里对着那几张纸,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不是好笑,是荒谬。
「他可以回台中,回他爸妈有五家包子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