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只是眨了眨眼睛。
就在那样的沉默里,妳发现——妳居然没有本能地反驳。
没有「我不想」。
没有「我不要」。
甚至没有「这样不行」。
那个瞬间,妳知道第二轮的地狱正式开始了。
第一轮,妳是不知道那是地狱。
妳以为那是爱、是救赎、是妳唯一被接住的地方。
第二轮,妳非常清楚那是地狱,但妳已经学会用它的语言活下去。
粉的退潮,比海水残忍。
有时候半夜妳先醒。
他还在睡,呼吸重重的。
妳的心跳开始变快,手指有微微的颤,胸口空掉一块,什么也装不进去。
那不是对他的思念,是对下一口粉的渴。
妳吓了一跳。
妳知道那不是妳原本的身体。
妳翻身看着他,伸手很想摇醒他,跟他说:
「我不想再这样了。」
「我怕我有一天醒不过来。」
「我怕有一天就死在这张床上。」
可是妳最后却只是把手收回来,缩在棉被里,等他自己醒来、自己决定要不要再喂妳。
因为妳心里有一个更害怕的声音说:「如果没有他喂,我自己要怎么办?」
第二轮地狱的可怕,不在于他做了什么,而在于妳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到没有他的版本。
妳一次又一次出门接桌,一次又一次带粉回来。
有时候妳真的很累,累到从店里走出来时,腿像被灌了铅。
妳站在路口,看着计程车一台一台经过,心里简单地画出两条线:
往右——回他那里。
往左——随便去哪里,只要不要回去。
妳沉默了十秒。
然后伸手招了一台往右转的车。
「○○路那条巷子。」妳报上地址,没有一秒迟疑。
妳没有选择,也不是因为没路可走,而是——妳已经把所有路都自己关掉,只剩下这一条。
巷口的铁门又是半开。
又是那个姿势,那个角度。
他一样弯腰从里面探头出来,说的一样是那句:「唉,快进来。」
没有问妳今天怎么样。
没有问妳累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