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妳怎么来的、今天怎么样,甚至没有问妳吃了没。
妳放下包包,顺手把桌上歪掉的外送袋折好,走到冰箱前,把那罐他最常喝的饮料拿出来放在他桌边。
冰箱门上快掉下来的磁铁被妳轻轻按回去。
那些动作熟悉得像某种职务——而不是感情。
在他世界里——妳没有离开公司,没有最后一天,没有自由。
他拍拍他侧边的位置。
「坐这。」语气轻得像是在叫一只会自动靠过来的小动物。
而妳也真的照做了。
妳明明手上还有没收完的垃圾袋,却像被指令牵住一样,把东西放下,乖乖坐到他身边。
他伸手摸了摸妳的头,说了一句妳此生最不想再听到的话:「乖。」
妳忽然觉得,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变重了。
在公司,妳是那个能救火、能扛案子的王牌。
在这里,妳却只是一个会自动补位、会在暗号响起时回笼的小动物。
妳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很想问:「我今天离职了,你知道吗?」
但妳没问。
妳知道他不会在意。
对他来说,妳在哪里上班不重要。
重要的是——妳要回来。
夜深了,他呼吸均匀地睡着。
窗外的风把帘子吹动,发出轻轻的摩擦声。
妳躺在他旁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白天的画面一幕幕从脑海里浮上来:
同事抱着妳说:「真的会想妳啦。」
副总握着妳的手说:「妳去哪里都会很厉害。」
妳站在公司门口,深呼吸,以为自己终于自由了。
妳以为妳是在往前走。
妳以为辞职是重生的开始。
妳甚至在大楼外抬头看了一次天空,觉得云今天特别轻。
但妳现在躺在这张床上,听着他的呼吸声,突然明白——妳辞掉的是一份正职,却守着一份没有劳健保的驯化合约。
他从来不用求妳留下。
他只要说一句「回来」,妳就会自动把自己送到他脚边。
妳侧过头,看着他熟睡的脸。
那张脸曾让妳沉迷、依赖、误以为那是安全。
但此刻妳却突然觉得陌生。
甚至觉得自己像睡在一个墙壁塌掉的洞穴里——黑暗、不稳、没有出口。
妳喉咙有点紧,胸口闷得像被石头堵住。
脑海里最后浮出的一句话,是妳整天都不敢正视的真相:妳没有逃出深渊,妳只是把自己从一份工作,调职回他的饲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