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敢哭、不敢喊、不敢求他,妳只能用最后一点意识──慢慢往房间走。
那段从前厅到后房的路只有七、八步,但妳觉得自己像走了好几公里。
每一步都在晃,每一步都像踩在一块空的地方。
妳推开房门,整个人几乎是倒下去的。
床一碰到背,妳眼前就全黑了。
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妳的意识像断掉又接起、接起又断掉……妳唯一知道的,是妳真的不能再出去了。
外面蒸笼开关的声音、塑胶袋摩擦声、他拖着脚步来回的走动……每一声妳都听得见,却再也没有力气起身。
直到那声音突然全部停下。
接着是铁门被推开与关上的声音。
他出门送货了。
妳躺在床上,缩着身体,觉得胸口闷到快不能呼吸,但至少妳终于不在他那个冰冷的视线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突然推开。
他回来了。
妳下意识抬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我不舒服」,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妳知道装两百颗很累吗?」
语气不是诉苦,是指责。
是责怪妳没有尽到妳的工作。
他把塑胶袋往桌上丢,发出的声音大得像在指控妳:「我累得半死,妳给我躺着休息?」
妳愣住。
那一刻妳才真正明白──他根本没有回来看妳怎么样。
没有关心妳是不是晕、是不是快倒,是不是药效还在。
他只注意到一件事:他一个人把活做完了。
妳不是没努力。
妳不是不想帮忙。
妳不是在偷懒。
妳是真的快晕倒了。
可是这些理由,在他眼里都不算「理由」。
因为在他心里,妳不是女朋友,妳不是需要被照顾的人,妳不是他的责任,也不是他的牵挂。
妳只是──他早上缺一双手时会拿来用的「免费劳工」。
妳躺在床上,听着他在前厅倒水、擦汗、洗手,没有再看妳一眼。
妳那时才真正懂了一件事:他不是心情不好。
不是临时需要帮忙。
不是对妳有期待。
他只是把妳放在一个最方便的位置──一个他想用就用,不想理就丢的工作工具。
而妳那天最大的错,不是累,不是不舒服。
是──妳以为妳是他的人,但他从来不觉得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