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初夏。
很早的时候当地人就说,甘城这个小地方,大概没有比明兮更难管教的人了,有闲言道:明姑娘天不怕地不怕,是需要拴起来才敢靠近的人。
她才21岁,已经帮人打理城区外环一间小酒馆儿有几年时间。说是小酒馆儿,占地面积属实不算小,上下两层。
一层为普通消费区,大多为散客。最里面嵌了一方表演用的小舞台,台面铺着做旧的酒红色丝绒地毯,边缘立着两根雕花木架。
二层正对着舞台一侧有几个包间,另一侧就是顾客止步的地方了,用一方素色雕花屏风做了阻隔,用作一处服装间和可供休息的小屋。
她们这小城不算富裕,酒馆儿所在这条街巷已有些年头,一切都旧旧的。旧得心安理得,带着小城独有的沉静。
酒馆儿藏于老巷里,也就未做过多现代装饰,延续了整条街原始的质感,门前磨旧的石板路,斑驳的老墙皮,连同老木窗一起浸着岁月的底色。
一般这种营生,大多是讨个晚上的热闹,这会儿暮色刚刚漫进巷子,酒馆儿里面的客人慢慢多了起来。
明兮一只胳膊肘杵着二层的窗台,手背托着腮,嘴里叼着两根狗尾巴草。她的眸光许久未曾聚焦,散漫地扫视着外面的一切。
她在想不久前做的一个略难描述的梦。
梦里与她缠。绵的女人该是并不相识,可温存之事却暖得心意相通。
梦里的世界到处都是黑白色,她并不记得女人的脸,只知道女人浑身都白白的,有一张看不真实却姣好的容颜。
对了,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做类似的梦,只是这个行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而她会反复纠结这个梦,完全是因为在梦里面,她是躺着被攻的那一方,这让她不是很满意。
每次漫长的梦境里,她从床头的枕头一路躺到床尾,纵然中间两人花样换得再多,她都是被攻略的那一个。
包括中间双双席床而坐的别致造型里。
好在梦里与她心意相通的女人还算听话和温柔。
能在她忍受不了求饶的时候,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威胁她继续,又能在她喊停的时候,奖励她指。间更高频地奔涌。
啊,这。。。
明兮捶捶脑瓜,将这羞羞事怪罪到昨晚熬夜看的,一本颜色丰富的旧话本上。
许是嚼久了些,嘴里两根狗尾巴草早已没了最初的涩,味道淡得像什么人没来得及说尽的软语。
“我应该是攻才对吧?嘶~难道我真喜欢女人?”她仰头望着天边,无厘头般吐槽句。
一个没叼住,两根草从嘴里滑了下去,她的视线随着小草飘啊荡啊,直到瞧见它们纷纷蹭过街上女人的头顶,又落到青石板路上。
窗户下面的女人抬了抬头,四处寻着。
诶?明兮嗖一下闪到窗户一侧藏起,呼吸也跟着滞了下。
她不知道女人是否看到了她,躲在窗框一侧的那双眼,小心凝着女人远去的背影。那女人穿着性感紧身裙,高跟鞋被她踩出独有的风情。
在明兮看来,如果这条老街是一本旧书,那背影就是自书墨深处走远的月光,周遭的烟火气被染成雅致的淡,最终与那道影虚融在一起。
她蜷了好久的手指松了松,望着那道虚影一瞬恍惚。是否所有的相遇,最终都只会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呢。
原来有人离开时的样子都能这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