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才在众人的笑声中,慢慢地看向冯家乐。
下一刻,邓广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霍权在扶手椅里坐着,缓缓转过眼睛,注视着邓广生。
那种目光只有一个意思,那就是不由置喙的宣誓,一个雄性对另一个潜在竞争对象的、无声的警告。
邓广生叩下茶盏,发出呯铛轻响。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嘴角弧度依旧,眼睛却若有所思地眯了起来。
这可真有意思。邓广生想。搞不好霍权这回是认真的,铁树开花不说,还看上了个……男的。
“广生,你干什么去?逃酒啊?”蒋睿一喝酒,脑子就不太清醒,一把抓住邓广生,“今天你迟到的帐还没算呢!得罚酒!”
“逃个屁。”邓广生不明显地往过道扫了一眼。刚刚白明和霍权前后离席,邓广生特意留意了方向。随后他收回目光,笑骂道:
“我上厕所去!”
“去去去……回来看我不灌死你……”
碰杯、说话声逐渐消弭远去,邓广生双手插兜,走过曲曲折折的长廊。潺潺的人造溪流清澈见底,倒映出他拔长英挺的身形。
他走得很慢,时而左顾右盼,似乎在寻觅着什么。
下一刻,他的脚步悄然停住。
八角窗镂花檀木屏风后,白明背对着邓广生,被身前的男人压在隔断的细木条上。他柔软黑亮的发丝从横平竖直的镂空中挤出,被昏黄顶灯映得细腻发亮,像撒了一层美丽的鳞粉。
一只手,缓缓从那截优美漂亮的脖子滑入,手指没于羊绒毛衣领口下,拢住他整个后颈。
霍权比白明高半个头,身型颀长、肩宽背阔。他此时略微弯下脖颈,另一只手撑在右边木格子上,几乎完全把白明笼罩在怀中,叫他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他那张肃杀冷厉、英俊深邃的脸,此刻半阖双眼,睫羽垂落,就着这个亲密而富有掌控欲的姿势,和白明深深地接着吻。
那一刻,邓广生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只听到胸膛里心脏闷闷地跳着。
他喉咙发紧,耳尖发热,口袋里的手指弯曲扎进布料里,一点也没办法移开视线。
他恍惚后退半步,此时霍权双眼骤然睁开,透过屏风隔断,直直地盯着邓广生!
邓广生心脏狠狠漏了一拍:“!”
霍权没有声张,反而静静看着邓广生的眼睛,把白明推拒他胸膛的手轻轻握住,反扣在木屏风上。
灯光倾泻,屏风上条条细长阴影,无声落在白明手背上,像笼子上细密齐整的铁丝,又像密不透风的藩篱。
……像一只秀美的文鸟,被关在一个轻若无物、却无处不在的笼中。
真漂亮。邓广生想。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