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工作安排,我们这边要对历年来部分‘移交有关部门’的涉药案件进行调查。”
“你最近接触的那宗十年前案子,会纳入范围。”
“后续如果有需要,请你这边配合提供情况。”
“好。”她说。
简单两个字,没有多问“为什么现在”,也没问“要查谁”。
她挂断电话,又刚要把手机丢到桌上,屏幕又亮了一下。
这次是短信提示。
【省中级人民法院:沈听澜同志,因你参与办理郑阳等人涉毒案件,本院拟于×月×日开庭审理该案,现请你届时出庭作证。】
短信下面跟着一串电子传票号码。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
案子从码头、山洞、冷库、诊所,一路走到了这栋楼的会议室,现在,又从会议室走进了法院的庭审日程里。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接下来一段时间,她不只是要在黑暗里追人,还得在灯光下,把这一路看过的东西讲给更多人听。
讲给法官听,讲给被告听,讲给旁听的人听。
法庭的光比山上的太阳还直。
人在那种光底下,说出来的话不能只靠“感觉”。
这件事,对她来说不算新鲜,却多了一层重:
这条线不再只是警方案里的“专案组内部资料”,而是会被写进判决书、写进年鉴的一部分。
她把短信存档,又翻到那份电视台专题的备份,在最后一段停了一会儿。
专题里那句“不要相信只要吃一颗就能解决问题”,听起来有点教科书,但她知道——真正在乎的人,不是那一句话,而是前面那些坐在镜头前的人。
他们说“撑不住了”,说“后悔”,说“当时觉得只有这条路”。
她明白自己的角色不是去拍他们肩膀,说“我理解你”。
她只能站在案卷那一侧,把“发生了什么”按顺序说出来。
至于“以后怎么办”,那是另一个更大的问题。
她抬起头,望了一眼窗外那一小片夜空。
省城的冬夜没有星星,只有远处零散的灯。
她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个新的日程:
——开庭前,重新把卷宗看一遍。
——开庭时,少说猜测,只说看见。
案子要往下走,人也得往前走。
这一步,比在山路上冲刺,难多了。
山路只要看清楚崖在哪儿就行,法庭上每个字落下去,都是一块石子。
石子扔出去之后,会砸在谁身上,就不完全由她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