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只是陛下……”小婉话说到一半不敢再说下去。
这其中的道理自然是人人皆知。皇帝忌惮亲王势力,害怕对方觊觎自己的皇位,才将其子留在宫中做人质。
皇帝的态度无人敢揣测,宋清潇自己都岌岌可危,去他宫里当差,就怕是自寻死路。
“那日我远远瞧着那宫里灯光灰暗,你去找件不显眼的衣服来,趁着天黑,我去瞧瞧。”
“不行。”小婉直接拒绝,“三殿下交代过了,一定要照顾好郡主,天黑了绝对不让郡主出门。”
“可是爹爹也说过,不可以让宋嘉淮靠近我,上次去江南岸你怎么不拦着。”嘉宁直接揭她的短。
“那不一样。太孙殿下是为了赔罪的。”小婉争辩道。
“好吧,不去就不去。今日总感觉嗓子不舒服,你去炖碗糖水来,润润嗓子。”
小婉转身去小厨房煮糖梨水,她知道嘉宁怕黑不会自己跑出去。等着她端着一碗小吊梨汤回来时,早就没了嘉宁的身影。
——
嘉宁尽量挑着两旁有宫灯的路走,七拐八绕下又瞧见了那灯火通明的宫殿,心里也不觉得那么害怕,眼睛瞧着光,提起裙摆快步跑过无光的长廊。
风声在耳边呼呼刮过,上次如何都到不了的尽头,这次却很快就推开那扇门。
很快就来到永安殿前,大门紧锁,既然正门进不去,嘉宁找了棵靠着宫墙的歪脖树,树干伸展与里面的那棵的枝干交错在一起,顺着树干翻了进去。
落地后,眼前景象让嘉宁眼前一亮。瞧见院落内摆着几个大缸,养着几条红尾鲤鱼,突然听到有人咳嗽的声音,嘉宁赶忙躲在树后。
嘉宁悄悄探出头向外瞧,寻找发出声响的地方。
永安殿听着气派,其实迈进大门就只有一间大屋子罢了,几个大缸一摆,前院就更没什么地方了。
大缸间有一张矮桌子,一身材消瘦的人影正在月下独酌,长发散落只有一根发带松松散散的绑着,月牙白衣衫上用青丝绣了些简单的花样,眉眼低垂,薄唇轻抿。
那人用纤细修长的手指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却并没有喝,叹了口气,仰头望了望天空。
嘉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上一轮圆月,周遭一圈朦胧的光晕,嘉宁不禁看出神。
“月色美吗?”清冷的声音轻轻传到她的耳朵,嘉宁察觉到是在与自己说话,也不再躲藏,走到那人面前。
隔的近才能瞧清他的面容,眉目舒朗,脸庞线条清晰,眼尾有些微微发红。
天气转凉,宋清潇却还是穿着单薄,拿酒杯的那只手指节冻的发红。
“你就是……”
“我见过你。”宋清潇放下酒杯,示意她坐下,柔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嘉宁到他对面坐下,有些好奇。
宋清潇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淡淡一笑,“上次小太监带着你在我殿外绕来绕去,你又撞破了水缸,划伤了额头。我就在你刚才爬上来的那棵大树上,亲眼瞧着你被太子抱走的。”
嘉宁有些尴尬的笑笑,摸了摸额头,自从她额上溜了疤痕就一直用花钿遮掩,今晚回宫后洗漱后也没再画。
两个人相对而坐。
“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宋清潇感觉到嘉宁捏着衣角有些局促,虽然低着头瞧着桌上的水仙,眼睛却时不时地瞄自己。
“你长的真好看,就像这盆水仙花,清冷淡雅,自有一番姿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被人点破了,嘉宁也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带着欣赏的的目光瞧着宋清潇。
“你倒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宋清潇听这话,小小的吃惊,还从来没有人夸过他,“你到我这来做什么?”
“上次经过这里,远远就瞧着院子里有灯火,对了,还有那。”
嘉宁抬手指了指檐下的惊鸟铃,铃铛微微晃荡发出脆响。“那个铃铛,也很漂亮。”
“那是我唯一从南方带来的物件,听到它的声音,我总能想起江南的雨夜,我也心安许多。”宋清潇瞧了眼铃铛,若有所思道。
“‘梦入江南烟水路,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嘉宁学着花太傅的样子,摇头晃脑地念起诗来。
“烟瘴之地,算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