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国家利益”“报警”,总经理血色尽褪,腿都软了。
恩荣林场的确挂着“御赐”的名头,盗卖其资产,罪名可大可小!
她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大小姐!饶了我!我也是被逼的!是您的族老,俞文闻!是她指使的!雅阁背后的大东家就是她!我们只是听命行事啊!”
俞清愣了愣,这贵族还有族老啊?怎么一会儿西方君主立宪,一会儿东方宗族制的。
她看着瘫软在地的经理,却没有表现出如何的迟疑,压低的声音带着冰冷的质感,清晰地钻进总经理耳中:“你的话,我听到了。不如,我们来做一笔交易,把你经手过的所有账本、与俞文闻及雅阁的资金往来凭证、私下签署的协议,全部交给我。过往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交!我全都交!”总经理彻底放弃了挣扎,她没想到一直不通生意的俞家母父竟然生出一个这么雷厉风行的大小姐,这个贸易公司体量小,总经理可不觉得族老真会下血本保自己,不如就此投诚,“只求大小姐给条活路!”
“你应该知道贵族最喜欢用的人,就是能够决定生死的那张家仆,所以你放心,我说话算话,只要你接下来好好干,我保你一命。”
俞清放柔了声音,像是蛊惑别人的魔鬼,“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把证据整理好。”
在这个国家,贵族身份的确非比寻常,总经理听到俞清这话竟然还喜上眉梢。
老话说给贵族端茶倒水,不如和贵族一起干坏事,更不如成为贵族的家仆!
“您等我,我马上弄好。”
俞清让安保人员盯着总经理,自己却转向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林实,“林实,这次多亏有你。把你银行卡号给我,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安稳度日。”
然而,林实抬起头,眼中没有对横财的欣喜,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野心的、渴望抓住机遇的光芒。
“大小姐,”他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却异常坚定,“我不要钱。我!我也想跟着您做事,也想做您家仆!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家仆”二字像一根针,刺了俞清一下。
方才她用这个概念给总经理画饼,是源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在网上看过的一条关于“古代家臣制度与现代企业管理”的讨论帖,当时只觉得网友对贵族家仆更是追崇,有可能也算一种高效的驭下权术,拿来便可信手拈用。
可她骨子里终究是生长于红旗之下,即便经历了五年蛮荒世界的弱肉强食,那份关于“平等”与“尊严”的底层认知早已刻入灵魂,从未动摇。
“家仆”?这不仅是历史的倒车,更是对人基本权利的践踏,她内心是觉得非常可笑的。
然而,林实眼中那不顾一切的渴望,像一面镜子,清晰地映照出这个世界的真实规则,这个看似实现了现代化、民主平等的女尊社会,骨子里依旧奉行着根深蒂固的封建等级。
君主立宪的民主外壳之下,宗族、门第、主仆的界限分明如刀,上位者拥有特权,下位者人身与前途扑朔迷离,不受自己的绝对支配权。
对于林实这样身处底层的男性而言,依附一位强大的女主子,成为其“家仆”,几乎是他们能想象的、唯一可靠的阶层跃升途径。
俞清突然觉得,有点像她原来出生世界的“傍大款”,只是她出生的世界评价标准是钱,这里是身份和权利。
俞清审视着林实,这个年轻人有胆识,熟悉底层规则,更重要的是,他懂得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她现下也没自己的人,也可拿来一用。
“好。”她干脆地说道:“你之前能在林场发现问题,证明有几分真本事,那这个总公司的帐也归你了,从明天起,你来这里报到。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替我理清楚这些年的帐,看看他们到底贪了多少钱。能做到吗?”
“能!”林实眼中爆发出狂喜与决然。“定为大小姐赴汤蹈火!”
赴汤蹈火,倒也不必,俞清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这个世界好颠,自己就像在现代戏和古代戏中来回穿梭。
这边安排好林实,总经理那边已经收集好了材料交了过来。
俞清的确按照约定保留了他总经理的职位,只是将采购经理、销售主管、财务总监全部辞退,采购和销售从原有的团队中选人,财务总监则是给了林实。
听到这个安排,总经理看了一眼林实,脸上有些迟疑,“大小姐,这…这恐怕不妥啊!我们公司,乃至整个行业,都从没有男人担任高管的前例!这传出去,其他家族会怎么看?”
“怎么看?用眼睛看。”俞清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峭,“我用人不拘一格,不必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