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然觉得哪顿都行,那就别怪他每顿都来和她一起用。
嘿嘿。
。
东宫。
晏珏回来后就自己闷在了书房里,方雁儿心里委屈,抹着眼泪在书房外的院子里打转。
近前侍奉的人知道太子的心思,自有想讨好她的,当下好一番挣扎,却终究是无人上前。
说得难听点,大家心里都觉得有点……晦气。
当今太子乃帝后所出的嫡长子,不仅金尊玉贵,才德也都出众,立为储君是众望所归。别管是在帝后、在朝臣,还是在黎民百姓眼里,他入主东宫都名正言顺。兄弟间康王、恒王虽各有些小心思,但都难以成势,更难掩其光华。
可自从这位方氏娘子出现,一切好像就都变了。
太子为方氏着迷,行事失了往日的分寸。令帝后勃然大怒的事从前从未有过,但近几日里竟已接连有了两回,今日这回更直接令太子被禁了足。
在宫人们看来,太子就跟中了蛊似的!
更微妙的是,虽然多年来从来没人明说,但在太子的“众望所归”里其实始终还有另一个“众望所归”的影子,那就是福慧君。
她故去的父亲是陛下的拜把子兄弟,故去的母亲是皇后义结金兰的姐妹——这二位若活着,福慧君也足以成为天家公主之下最尊贵的贵女了,遑论他们死了,而且还是为帝后而死的。
因此无论在帝后、朝臣还是黎民百姓眼中,福慧君都是那个“众望所归”的太子妃,唯有她坐到那个位置上、日后再坐到后位上,那场昔日的悲壮才能画上一个漂亮的句号,成为一段流芳千古的佳话。
换句话说,谁做太子妃本身没那么重要,但“流芳千古”“青史留名”在所有人眼里都很重要。
这说来是件很怪的事,因为平头百姓与皇帝是否能流芳千古的问题其实没什么关系,可人们心中就是会有一种奇异的期许,设身处地地希望这个漂亮的句号最终能被画上,想来大概是一种对英雄的敬意。
可方氏的出现令太子变了心思,福慧君突然决意不嫁太子的缘故他们原不知道,现在也都不免怀疑是因为方氏。
于是那位“众望所归”的太子妃不存在了,万众期待的结果化为泡影,那么这位“众望所归”的太子……
好像无形之中,也突然差了点什么。
虽然这似乎并不伤及根本,就像是一方宏伟的殿阁少了一块砖,可也毕竟是少了一块砖。
新鲜的尴尬叠着积攒的怨气,满院的宫人终是无一个上前宽慰方雁儿,都当看不见她。
不过晏珏也并未让她等太久,最多也就一刻工夫,他走出书房,心情看似已平复了些,行至方雁儿面前,沉沉一喟:“我先让人送你回衔泥巷,咱们再从长计议。”
“回衔泥巷?”方雁儿讶然,“你不是说今日就让我住进东宫?”
“……”晏珏本就头疼,听她还这样问,心底窜了一簇火,但与她的明眸一对,这股火又发不出来。
他只皱着眉连连摇头,耐着性子解释:“如若今日一切顺利,哄着母后点头给你个位份,你住进东宫自然无妨。可现下母后震怒,位份一时是求不到了,我再自作主张让你住进来更是火上浇油。现下唯有你先回去,让母后觉得我并未擅自让你入东宫,事情才能缓和些。”
方雁儿眼眶一红:“可你知道我不在意位份的!我只想跟你待着,别的都不要紧!”
“我明白。”晏珏颔首,双手执起她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可我们都得为孩子想想,是不是?”
方雁儿不吭声了,低头抹了把泪,小声嗫嚅道:“我后来才知道……今日那位就是福慧君,是不是?”她怯怯地瞧了眼晏珏,“她是不是恨我……嫌我抢了你。”
“别胡思乱想。”晏珏只是摇头,接着便吩咐刘九谋亲自送她出宫。
刘九谋躬身上前,毕恭毕敬地将方雁儿请出了院子。晏珏沉默地目送她,踌躇半晌,又唤来一宦官,吩咐道:“你去一趟二姐府上,就说劳她帮忙,这几日去看看雁儿,免得她孕中多思。”
“这……”宦官面露迟疑,想了想,小心道,“若温明公主不肯呢?公主也挺疼福慧君的。”
晏珏沉吟了一下:“先去问问。若她推脱不去,你就去玉贵嫔那里,托七公主帮忙。告诉她雁儿是个有趣的人,对乐阳的奇闻趣事都熟,许能同她玩得到一起去。”
宦官哑了哑,虽有些意外,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奇招,便应道:“诺,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