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戏骨一怔。她望着苏念,忽然整个人都沉了几秒,像是被什么久违的情绪击中。
“回去?”她重复,声音微哽,“回哪去?我早就没了可以回的地方。”
苏念静静地看着她。那一刻,月璃不再是被送去的公主,只是一个听故事的小姑娘,眼底装着无知的怜惜。
她缓缓低头,那动作像极了通人性小动物——
听不懂人言,却在用心听。
镜头给到特写。
苏念望着面前的镇安。
这位历经风霜的公主,仿佛在回望自己奉献了几十年,却不知道是否值得的人生。那一刻,角色的重量沉沉落下,也悄然映入苏念眼底。
苏念的眼神从最初的澄澈,渐渐染上湿意,呼吸变得轻缓而克制,像是在拼命压住什么,直到情绪再也无法承载。
一颗泪珠,终于悄然滑落。
老戏骨被她看得微微一愣。
那种化学反应太奇妙了——她原本按节奏念台词,可对上苏念那双眼睛,所有的套路都乱了。
情绪先于理智,老戏骨几乎是顺着心脱口而出:
“你哭什么?”
这句,并不在剧本中。
感谢褚启年。
即兴接戏对苏念而言并不陌生,她只愣了一瞬,便稳住心绪,轻声答道:“我怕。”
那怕,不是害怕,而是怜惜。
老戏骨当场怔住。
演了三十年的宫廷戏的她,早已麻木的她,似乎又被拉回了戏里。
此刻她不再是演员,而是替镇安公主问道:“你怕什么?”
苏念眨眼,低声道:“怕您哭。”
明明月璃自己才是正在哭的那一个。
这段对话,像一根极细的丝线,
悄然缠绕着两个时代、两个女人的命运。
一个懂得太多,一个什么都不懂;
但在这一刻,懂与不懂的界限被温柔抹平。
镇安公主眼眶发红,背过身去,看着窗外不眠的长安夜,轻声补了一句:
“愿你……一生不懂。”
“咔。过!”
唐导声音微哑,终于喊停。
现场弥漫着迟迟未散的静默,仿佛仍沉在那场戏的余韵里。
老戏骨看向苏念,眼底生出难得的亮光,她伸手轻轻拍了拍苏念的肩:
“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