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的眼光,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后来,连摄影指导都忍不住感叹:“这姑娘,是真能钻。”
唐导却只是偶尔抬眼,看她几秒,目光里添了几分分量。
没有夸,也没有否。
只留下一句几乎听不出态度的评价:
“一切,还得再看。”
但那三分关注,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几天后,《琉璃传》第十五场戏,跟苏念对戏的是老戏骨梁佩芝。
这是一场重头戏:
场景设定在大唐驿馆,月璃公主刚抵京。而此刻驿馆里还有一位传奇人物,镇安公主。三十年前她也曾为唐朝出使突厥和亲,如今作为归朝的使臣被召回宫。
两个女人,一个尚未出嫁,一个已历经半生。
她们都是“被送出去的棋子”,一个还没意识到自己是棋,一个已经看透棋局。
原本,这是一场象征性的政治戏,象征权力更替的循环。只要走流程、说台词,就能过关。
谁都没想到,苏念把它,演成了一场让唐导都未曾预料到的好戏。
驿馆里灯火昏黄。
镇安公主披着黑狐裘,鬓角白了几缕。月璃跪坐在她面前,双手拢着衣摆,眼神清亮如鹿。
一老一少,一来一回。
镇安公主开口的声音低缓,带着年岁和风霜:“你可知,你为何而来?”
苏念饰演的月璃眨了眨眼,轻声答:“是圣命。”
镇安公主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笑里是苦的:“圣命……呵。是的。我当年,也这么说的。”
那语调里藏着年岁的冷意,也藏着隐约的自嘲。她在说的,不只是台词,更像在回忆自己当年的命运。
她站起身,走向窗前。
外头的风卷起帘角,烛火微晃。
“我去突厥时,父皇说,只要我出嫁,大唐就太平……”她顿了顿,语气凌厉了起来。
“可太平的十年里,从无人记得我!”
苏念没有台词。她抬眼望着对方,眼神从单纯,到不解,再到隐约的怯意。
最后,变成一种莫名的共情。
她听不懂政治,也不懂外交,但那声音里的孤独和凄凉她听懂了。
苏念轻轻往前挪半步,仿佛想伸手,却又在礼数与直觉之间犹豫。
她的手指悄悄揪着裙角,动作小得几乎不入镜。
那是一种本能:
嗅到悲伤,却说不出哪里疼。
她试图安慰镇安公主,却又碍于父兄教导的礼节顿住。
镇安公主垂眼,看着她那点犹豫,微抬嘴角,轻声道:
“你还不懂。你不该懂。”
苏念眼神微颤,声音几乎是本能地轻应了一句:“那您,还想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