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旭东被推进外创处理室,医生给他打了麻药,处理伤口。
他正在思考江旌之前的话,不经意瞥见医生把空的麻醉药药剂瓶放在铁皮置物台上,而其中一个侧面的标签上面没有字。
他正在奇怪,想要开口询问一句,却蓦地全身绷紧。医生正将镊子伸进伤口去取子弹,见他全身用力紧绷,便安抚道:“不用紧张哈,很快就好。”
严旭东紧咬牙关,说不出话来。他两手紧抓住除菌床单,手臂上青筋顿起,额角也因为面部肌肉的用力而突起。剧烈的疼痛从每一处伤口放电般一阵阵袭来,若惊涛骇浪将他撕扯。
尤以双腿上几处枪伤为甚,他仿佛一遍遍重新经历被滚烫的子弹击穿的感受,甚至可能比中枪当时还要更疼数倍。
额头与脊背很快浸出细密冷汗。严旭东几乎将牙咬碎,迷迷瞪瞪地想自己当年差点死掉时都没有这般痛苦过……
他十三岁谎报年龄入伍,十四岁在一次危险任务里掩护队友逃生不慎踩中了地雷。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因为他被炸碎了。他也是这么以为的。
但他活下来了。
之后,他便转入了某特种部队,直至如今。这个秘密部队里都是他的同类——大难未死的人。
黑蛇拼好了他的身体,让他活了下来,并拥有了超出常人的力量。但他也见到了许多滥用黑蛇力量的人,于是他加入军方的灭蛇特种部队,专门负责清除世界上的黑蛇。这一次,他便是领命来试探江旌的。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缝合好最后一处,剪断线头,告诉他都处理好了。
严旭东点了点头,仍然说不出话来。
痛感并未因为医生停下动作而减轻。
他咬着牙坐起身来,额间的汗珠立时汇聚淌下,滴落在无菌床单上。
严旭东哑声问医生要拐杖。医生劝了几句好生休息,但见他眼神不容商量,便叹口气让护士拿来了拐杖。
冷汗浸润了他的脊背,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拄着拐杖出门去,严旭东询问江旌的位置,得知她就在急诊外科,便一步一步拄拐过去。
疼痛终于稍微减轻些许,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他分散了部分注意力到走路上面。同时伤口内部传来绵绵密密的痒感,严旭东觉难耐非常,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肌肉组织在愈合。
……
江旌趁着急救人员不注意,把放在台子上的麻醉剂药剂瓶偷换成了她自制的愈合剂。她昨天便有意拿常见的药剂瓶封装,除了标签是空白的外并没有区别,没特别留意的话的确很难察觉。
果然,急救人员并未发现药剂瓶已经变了。她拿了针管转身回来,拿起药剂瓶用食指弹了两下,把安培瓶管上端弹飞,再把针管伸进去吸取了药剂,转身到江旌身边,微笑:“宝子,咱们打麻药了。别怕,打麻药的时候会有点疼,后面就不会疼了。”
江旌抬眼看看她,又垂眼去看针管:“真、真的吗?”
“真的。”
“好吧。”江旌认命般闭上眼。
她坐在窄床上,当感到手臂上扎入针头、药剂被缓缓注射进手臂肌肉后,江旌便徐徐往后靠,令脊背紧贴在墙上,抿唇。
急救人员熟练地清创,缝合,上敷料,缠纱布,不出半小时便道:“好了!真棒!”江旌睁眼便看见她竖了个大拇指,又猛猛夸了江旌一顿说她多么多么坚强,很棒。
江旌道了谢,房门便被敲响。
“请进。”急救人员收拾着物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