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颜神色很淡:“我吃了多少酒,自己心里有数。便是再醉,也做不出酒后乱性的事情。”
袁氏急了:“是不是醉酒又如何?本来就是纳进门有名分的贵妾,圆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你怎的成就了好事,还要罚她进家祠?她才多大,就要这么虚耗她一辈子不成?!你心也太狠了!”
顾林颜冷冷道:“儿子身边不敢放这种处心积虑算计我的女人。今日她能为了圆房给儿子下药,怎知明日不会为了旁的要我性命?”
袁氏看着他:“下药?”
“我叫了原本在东苑伺候的小丫头来问,是姨娘的丫头菱角让她送了莲子羹来,说是大伯母想着我们喝多了酒让我们醒酒。我问过大厨房,昨儿个晚上大厨房备了醒酒汤,没做莲子羹。”顾林颜的眼底都是厌烦,“她送空碗出去的时候,姨娘拦住了她将她支走。”他抬眼看着袁氏,“是不是被下过药,请个郎中来一把脉就知。”
袁氏又气又急:“你。”她满心想着要护住袁巧鸢,不可让她年纪轻轻就被送到家祠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她好端端一个姑娘家,被你逼得下药同你圆房!你怎么就不想想,她被逼到了什么地步?!”
“逼到什么地步?”顾林颜道,“给她备了嫁妆让她另嫁他人去做正头娘子,是亏待她不成?!她宁愿下药给儿子做小,她舍不得的是您,是我,还是她眼里的富贵!”
袁氏气道:“你怎知她不是舍不得这十几年的情分?在你眼里,巧鸢就这么不堪?还是你大舅一家就这么不堪?你这么看他们,可知他们都是我的血亲!”
顾林颜道:“他们又何尝不是我的血亲?母亲,您看什么事都清清楚楚,唯有在大舅的事情上总是糊涂。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否看重这血缘亲情,早在父亲下狱时他们卖了京里的房产躲到别处去的时候不就一清二楚了么!”
袁氏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抖着手指着屋外道:“出去!”
顾林颜行了礼,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袁氏落下泪来,卢嬷嬷赶紧进屋安慰她:“夫人,您别伤心,别伤心!”
袁氏哀伤地摇了摇头:“他说的,我又何尝不知。可那到底是我嫡亲的大哥,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便是他犯了错,他升斗小民,如何不怕杀头的大事?!如今事事都太平,为何就不能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姑娘,您糊涂啊!”卢嬷嬷终究看不下去,“大舅老爷怎么是您唯一的亲人?大爷、二爷、四爷,哪个不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您做了这么多年的当家主母,大爷二爷都快成人了您还能得四爷,满京城谁不夸一声老爷同您恩爱?那可是下药啊夫人!您,您这般执拗,真就不怕伤了老爷和大爷他们的心嘛?!”
袁氏还在屋子里坐着发怔,顾林颜已经去了大伯母樊氏的院子。
昌邑老家大伯是如今的顾氏族长,樊氏是当家主母,顾家内院上下的事,她一概能做主。
听顾林颜三言两语说完了昨夜的事情,樊氏先唤人去熬了一碗避子汤,然后又吩咐人套了一辆马车,这才叫了几个粗使婆子来,让自己身边的管事嬷嬷一起和顾林颜去了他落脚的院子。
樊氏道:“你母亲事事都好,唯有在她娘家大哥的事情上不够通透。今日这事儿大伯母给你做主了。这样的女子留不得。”
第134章第134章
袁巧鸢正忐忑不安地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大门突然被推开,几个婆子闯了进来,不由分说抓着她硬灌下了一碗药,然后便架住了她带她出门,袁巧鸢咳嗽着挣扎:“你们要做什么?!”
几个婆子拉扯着她出了门,她惊慌失措想要求助,见顾林颜在院子里站着冷冷地看着她,她不敢喊他,转眼看见听见响动不明就里出来查看的苏婉仪,赶紧求饶:“大奶奶,大奶奶救我!”
苏婉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怎么了?”
顾林颜怕袁巧鸢挣扎中冲撞到怀孕的苏婉仪,拦在了她面前:“你回去,别惊扰了你。”
樊氏身边的管事嬷嬷上前挡住了袁巧鸢的视线:“好叫姨娘知道,您犯了错,族长夫人罚您去家祠面壁思过。这路还远着呢,姨娘不要耽搁,早些上车吧。”
袁巧鸢大惊,她疯狂地看向顾林颜:“大爷救我!”顾林颜没有理她,扶着苏婉仪往回走,苏婉仪回头看她,袁巧鸢大喊,“大哥哥,大哥哥求你救救我!大奶奶,大……”
一个婆子往她嘴里塞了块儿布团,另两个婆子手脚麻利的捆住了她的手脚。袁巧鸢叫不出声,眼泪鼻涕糊做一团,被人强架着出了院子塞进了马车。
砰的一声马车门关闭,车厢内一片昏暗。
过不多时,樊氏又叫人将顾林颜请了过去,她请来的郎中上了门,来替顾林颜把脉。
樊氏看向郎中:“如何?”
郎中捋捋胡须:“五爷,您尚且年轻,这些猛药还是不用为妙。俗话说是药三分毒,何况这种药是透支人的内里。哪怕就用这么一次也极伤肾水。老朽开个方子您好好调理一段时间,这七天先忌房事。”
樊氏担心地追问:“没有别的问题吧?”
“那倒没有。”郎中道,“不过若是常用,伤了肾水以后可就不能人道了。还是不要再用了。”
“不用了不用了。”樊氏赶紧道,“没事就好。”
送走了郎中,顾林颜起身道谢:“多谢大伯母!”
樊氏道:“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吃药调理几日。你是个自律的,旁的不用我同你多说。你放心,你母亲那边,我去说姨娘的事。”
顾林颜再度躬身道谢。
袁氏尚且不知长嫂和大儿子已经快刀斩乱麻处理完了袁巧鸢的事情,她在房间里生闷气的时候,送袁巧鸢去家祠的马车已经离开昌邑一路向西。
樊氏亲自去找了袁氏,一进门还没落座就开门见山道:“我越俎代庖,处理了五哥儿姨娘的事。”
袁氏闻言抬头怔怔地看着她,一时忘记了说话。
“五哥儿那你不必担心,我已经请郎中来看过。那药虽然伤身,好在只用了这么一次。郎中给开了方子,嘱咐他戒房事七日,好好调理。”她看着袁氏那个样子,气道,“你这个当娘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想着给五哥儿请郎中,反而去偏袒那个下药的小妖精,你到底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