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伤着了?”姜浓紧张问。
“不算是伤着……”千钟满面堆着沮丧道,“就是跳下树的时候一着急没落稳,脚脖子扭了一下,刚才一直走着没觉得有多疼,这一停下,再动……就疼得厉害了。”
千钟一句话嘶三下地抽着冷气,听得姜浓一点也不敢松手,紧紧扶着她。
姜浓四下望望,朝最近旁一处屋舍后门口尚算干净的石阶示意,“郡主莫急,先在这里略坐坐,我去府中唤人抬肩舆来。”
千钟忙摇头,“我不要紧,姜姑姑别为着我误了大事。往前也没有几步路了,我自己慢慢走,总能挪过去。”
字字情真意切,可人还是牢牢挂在姜浓身上。
姜浓一动也不敢动,“郡主放心,我只到门房递个话,夜色昏暗,又有急情,他们看不仔细的。”
就这么由着姜浓一个人走,她铁定是不会再折返回来了。
“要是这样的话……”千钟迟疑着,一时间还是不动身也不撒手,好似为难地斟酌了一阵,才道,“半夜大张旗鼓地抬个肩舆来,太招眼,我一个人坐在这儿也害怕,要不……劳姜姑姑送我往前再走一走吧,到门前喊人接我进门就是了。”
这听着与前去唤人也差不许多,姜浓略做思量,到底应了声好。
千钟一面做足了吃痛的样子,一面慎重拿捏着个中力道,牢牢攀着姜浓,抽着凉气,一步一拐地往前走。
拐过巷口,遥遥便见那道熟悉的门庭。
大门正开敞着,檐下灯火通亮,门前还站着个门房的人,手里掌着一盏灯笼,不时地门前道路两方张望。
只要他再一回头,就能瞧见这头巷口冒出两道熟悉的身影了。
千钟一眼望去,不禁暗喜。
姜浓却是心头一紧。这不是寻常值夜的规矩,俨然是有人吩咐过,知道很快要来人,所以特意在此迎候。
这会儿停下唤人,趁人走过来的间隙,还有脱身的可能,再往前走,怕就麻烦了。
姜浓脚步略缓,正想不着痕迹地停下来,身侧忽地炸开一声尖呼。
“啊——”
那牢牢攀着她的人突然往下栽去,姜浓反应不及,一下子也被这力道拽去,两人就在这尖呼声里一同扑通倒地。
一片静寂里蓦地突然扬起这么大的动静,那正等着迎人的门房立时循声望来,远远一眼就认出那两道狼狈成一团的身影。
“郡主——来人!快来人——”
门房朝大开的宅门里高声一招呼,赶到近前来时,就不止他一人了。
“郡主……这是怎么了?”来人到跟前扶她,一开腔,千钟才讶然发觉,与门房一同赶过来的还有银柳。
姜浓已在突如其来的混乱里理清头绪,自己站起身来,也帮银柳搭手扶了千钟,又不动声色地掩好自己身上的披风,镇定自若地吩咐道:“郡主不慎扭了脚,快扶郡主去歇息吧。”
银柳应了一声,却不动身,又望着姜浓道:“庄大人早些已回来了,让奴婢知会您,待您回来,请您先去十七楼一趟,帮他找卷书。”
千钟暗暗一惊,也深深一喜。
听话听音,这言外之意,庄和初不但比她们回来得还快,而且看起来一切如常。
他平安就好。
门房的人在这里明晃晃地迎候,想来也是他的嘱咐,为的该就是在看紧姜浓这件事上与她添一把助力。
千钟悄悄瞄向姜浓。
眼见姜浓血色淡白的面上晃过一丝难察的纠结,千钟忙接话道:“姜姑姑只管去吧,这里有银柳姑姑照应我呢。”
话到这份上,已别无他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