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几人的酒中也有一样的字条,他们得讯立即报呈裕王,他却什么都不动,一旦是场裕王布下的试炼,那等着他的就是要命的麻烦。
所以他也想法子给裕王传了这消息。
可眼下再一细想,又是上了这人的当。
御前举告的事,谁能预先知道,早早封进那酒坛子里?
裕王自己都不会知道。
唯有举告的人。
当日是何人进宫举告,谢宗云也有耳闻,不由得转看向那一直在旁扶持着庄和初的人。
“谢统领莫要恩将仇报,”庄和初一直平和的话音顿然沁出三分凉意,“若非郡主念着你当日在谢府一番照拂,定要前来救你一命,我一个竹节虫精,何必管你的死活?”
她想救谢宗云?
千钟一愣,旋即恍然。
庄和初特意叫她一起来这一趟,不是为着让她帮衬什么,只是为着一切凶险落定之后的这一句话。
这一句话,是给这一趟寻个由头,更是在谢宗云忠心效命的那人处为她撇开同裕王此举的瓜葛,实实积上一功。
只在妆台前那短短几句话间,这人竟已做下了这么多的思虑。
谢宗云默然片刻,不置可否,转问道:“你所说的,尽是以你所见做的推想,裕王又未必能知晓这些,又何以断定,他今日来送祭品,就是要对我下杀手?”
庄和初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香烛烟气有毒,险些断了谢宗云性命,这已是铁证如山的事,但这股连谢宗云自己都没有醒觉的杀意,在他来到谢府之前,又是自何处窥见的?
今夜诚然是个绝好的灭口时机,但裕王对谢宗云的杀意究竟起在何时,庄和初也是在来之前才恍然醒觉。
“你可还记得金百成是怎么死的吗?”
金百成?
谢宗云都快忘了这个倒霉鬼长什么模样了。
这人死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的,“是裕王亲自动的手,用根烧红的铁签子一记扎进他心口。”
“是烧红的铁签子?”庄和初问。
“是啊。”
“刺入之后呢?”庄和初又问。
谢宗云莫名其妙,“刺入就刺入了,还有什么之后——”
话音蓦地一滞。
刺入之后,人眼一闭,气一断,裕王便松了手。
那铁签子就留置在金百成心口上,没有抽出来。
那铁签子若当即抽出,必定血溅三尺,正喷裕王一头一脸,是以裕王没动它,谢宗云也没觉着有什么古怪。
而且,那时他还没在这突如其来的一刺中回过神,裕王已说起让他接替金百成做侍卫统领的事,他便想也没再想那捆缚在刑架上的人。
不可置信。
但庄和初这么几问下来,俨然是这个意思,谢宗云面色霎时间比刚从荷池里捞出来时还要惨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