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对梅重九问的,但梅重九这些日子都不曾出门,换言之,这话问的便是梅宅里为何会出现这种说辞?
银柳心头一凛,忙道:“大人恕罪。是采办的人在街上听了些不着边际的话——”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梅重九断然截道。
庄和初无奈地轻一叹。
从梅重九进门,他就在猜度着这人一脸寒色的来处,原以为大抵是责怪他刚迎娶千钟就让庄府陷进新的是非里,没承想竟是为着这个……
“梅先生息怒,此事确是个误会——”庄和初话才开了个头,又被截断了。
“你别说话!”
“……”
梅重九顶着一股火气一声喝住庄和初,略略转面,对着千钟道:“你说老实话,究竟怎么回事?”
觉着轻按在她臂间的手收了回去,千钟才老老实实开口:“这回是我的错——”
“才成亲几日你就袒护他!”
“……”
二句实话都被毫不留情地堵了回去,千钟一时也不知道该打哪儿下嘴才算老实了,庄和初安抚地垂手在千钟腿上轻拍了拍,还在斟酌着,忽听姜浓和婉的话音打破了这片让人如坐针毡的宁寂。
“梅先生容禀,此事乃裕王诡算。裕王一手操办县主与大人的婚仪,作乱不成,便使出这些下作手段,四处散布流言,企图污损县主与大人声誉,借此攻讦大皇子。如今庄府之困局,便是最好的佐证。梅先生切莫因关心甚切而入了圈套。”
一番说罢,也不给梅重九细究这话里虚实因果的机会,姜浓又道。
“县主与大人知道梅先生要来,欢喜得很,还特意赶制了些给小猫用的小物件儿,奴婢都已收好,晚些交给银柳,梅先生带回去,您的猫儿定会喜欢。”
给小猫用的小玩意儿?
千钟听得一头雾水,怔怔然看向庄和初,才发现庄和初也朝她看过来。
两人几乎同时无声地摇了摇头。
过午千钟服了药,身子酸乏,昏昏睡了许久,庄和初一直守在房里照看她,二人谁也没见过什么小猫用的小物件儿。
这东西打哪儿来的,也就不言自明了。
姜浓面不改色,趁着梅重九面有缓和,适时上前,重又捧起那双筷子,再次送进梅重九手中。
“今夜饭菜也是县主与大人亲自盯着张罗的,定合梅先生口味。”
梅重九脸色又见一缓,千钟也顾不上去细细参悟姜浓这套话为何如此奏效,忙也执起筷子往梅重九碗里添菜。
无人饮酒,饭也吃得快了许多。
饭桌上,梅重九几乎没再开口,只偶尔在千钟连珠儿似的话间应上一声,庄和初也像是好好尊奉着他那句“你别说话”似的,随意吃了几口饭后,就只管为千钟剔刺拆骨,几乎一言不发。
直到一顿饭吃完,梅重九才说,要跟千钟单独说说话。
姜浓着人撤了碗碟后,便要带银柳去取为梅宅备的礼,还没出花厅的院,银柳就被庄和初唤下,只叫那两个随着她一道来的梅宅小侍与姜浓一道去。
“那流言的事……是奴婢掌事不力,待回去必定严加惩戒,绝不再犯。”银柳随庄和初挪到个院中清净处,不待庄和初开口,便干脆地道罪。
庄和初笑笑,“世上岂有不透风的墙?若真有,又岂还有皇城探事司成事的余地了?梅宅你照应得很周全,是我有件事要烦劳你。”
“大人吩咐便是。”
“算不上吩咐。”庄和初话音轻了轻,轻而郑重,“千钟有意习武,你可愿做她的师父?”
“我?”银柳好生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