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自然是四方商行的东家好心了!那陈东家想着城中百姓时日艰辛,与本官商量一二之后做出决定,手下药房让利,这才减免药钱。”
“四方商行?”江映蘅侧身同一旁的若观岚说道,这商行她倒是未曾听说,与石知州的说辞一合,倒显得有些奇怪。
“此地颇有实力的一处商行,自身不做生产,只是做那各商家的牵头人物,联合些做小生意的将商品售往外地。只是,那陈东家的表妹便是石知州的正妻。”若观岚低声说道,她早些年便在江南、西南地区来去,自然知晓一些早已淡去的流言。
“原是如此。”她抬眼看着仍旧悬在空中的石知州,偏开眼神望向窗棱中逐渐升起的艳日。石知州嘴中可没一句实话,她听着便觉得刺耳。
“知州大人确实慈心人善,只是为何又匆忙着离开?”明澈缓步走向石知州的面前,指尖一动将他从悬吊的房梁上缓缓降下,直视他的双眼。
“……”石知州陷入沉默,只是转身看向江映蘅,大胆开口:“滟滟,石叔叔能说都说了,这便是问再多,叔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啊!不若将我放下,你我便当作从未见过,天下大道,各自逍遥?”
她轻哼一声,从倚坐的扶手上起身,神情逐渐褪去原先的温度,只一双冷眼同石知州对视。见着石知州在死寂的沉默中揣揣不安,她低头望向身侧的若观岚,轻声问道:“若姐姐可还有甚要问的?”
“这可没什么好问的了,”若观岚将膝上的白纸层层叠起,在石知州暗喜的眼神中站起,轻蔑地望向石知州带着疲倦的面色,将他身上的束缚放开,待他准备向外冲去,方才转头看向明澈——
“准备好了?”
在江映蘅好奇的眼神中,一把闪着清光的长刀出现在明澈手中,刀柄系着嫣红绸缎缠在明澈指节。他脚尖点着拍子,待石知州冲到房门之时,长刀破空而出,刺入胸膛。
石知州倒在门槛中,击撞声响彻庭院,明澈右手向后一拉,长刀带着团乌黑的光点回到他的手中,随着长刀一并消失。他双眼微阖,面上隐约有着怒意奔涌,在吐息中逐渐平淡。
“果真是不着四六,没一句真话。”明澈睁眼,手中用力捏碎乌黑光点,扬手让其消散在空中。
“怎么说?“若观岚将床上妇人打晕后解开束缚,扬声问道。
“隐下消息确是他的想法,虽说四方商行的陈东家向他施压,可石知州倒也是收下了贿金,两人是一拍即合。今晚便是见着疫病逐渐发酵了,这才急切着想要离开。再多一些的盘算我也不想细查,反正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明澈冷言道,他快步走至房门口拽起石知州的后颈,手中使力将其扔出房内,又将房中布局搅乱,长桌和木椅皆倒在空地之上。
“若岚,我便先去寻四方商行和林同知,将这恩恩怨怨办妥了。你便先行处理这石知州的亲眷,要缺了帮助,便等我回来。”明澈转身欲走,江映蘅抿唇在他身后开口询问。
“明道友一人可是应付得来?可需我同行?”
“这便不必,我功法迥异,这凡俗因果同我不过虚设。若是江道友出手,这因果可难以承受了。”明澈寥寥几言,竟是消失在天际,留下的几声话语还未落地。
见着明澈转身不见,江映蘅压抑了许久的问题便涌在心中,她踮脚绕着若观岚盘旋,好奇地与若观岚对视,缓声说道:“若姐姐,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与明道友究竟是何种关系?”
“好奇到我头上了?”若观岚挑眉出声,视线随着她的走动而摇晃。
“这自然,若是些难言之事,我便知情识趣不再询问了。”她轻声说道,见着若观岚面色如常,又是一个软言试探。
“那倒不是什么难言之事,我和明澈应该算是亲人吧,”若观岚若无其事地说着,又补充了些话语,倒是佐证了江映蘅的一个想法,“我原先在这凡俗也算是下等人的身份,只是明澈念及小姑姑的情谊,这才将我送去了九华洞天之中修道。”
“如此说来,若姐姐本名——”
“别若岚。昔日别家牵连进一场冤假错案,全族被贬做奴,我虽承了恩情,却也不得真名行走,这才换了名字,”若观岚释然一笑,“八卦完了?这整个宅邸还有不少闲杂人等着处置,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