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根本没心思和她多说一句。
“沈之简,你之前不让我动那个手术……”
“有事回去再说。”沈之简充耳不闻,漠然打断道,横直的眉峰微蹙起。
从见到那个男人后,沈之简的心就开始悬吊在那,自他和胡梦含一路赶过来,他预料过的最坏情况此刻仿佛即将呼之欲出。
他瞬时逼退心中那份越演越烈的烦躁不安,猝然扣紧了温心的手腕往前带。
温心猛力一抽,从他手中挣脱出来,手腕当即扫过一阵撕裂般地刺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蓦地瞪着他的背影,怒意凛然,“沈之简,我不是说了,我不会跟你回去。”
沈之简看着空****的手,不安骤然化为无法控制的暗怒,他慢慢转过身,淡淡地一声冷笑,“言儿,你口口声声说不跟我回去,告诉我,你在留念什么,这个鬼地方有什么可让你留念的,还是说……”他遽然往前一步,捏住她的双肩,猛然一收,面色青红相间,凝视她的冰眸里暗潮涌动,他漠然阴冷道,“还是说有什么人值得你想留在这里,嗯?”
沈之简预料过最坏的情况就是沈言和慕以深已经见过面,胡梦含告诉她慕以深亦失了所有记忆,但谁都无法保证他们见了面就一定不会认出彼此,不说慕以深,单凭沈言这三年一直抹不去的执念,她只要见了慕以深,一定会认出来,这点,沈之简很清楚,因为很清楚,他心底越在害怕就会这么失去她。
想到这,沈之简眉峰几乎绞到了一起,眸光仿若覆上了一层冰霜,散发出刺骨的寒气。
温心直视着他冷厉的黑眸,他眸底浮动的暗波深不可测,温心亦无暇去探究,自知被他这样困着,他不会轻易放她走,她缓了语气说道,“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沈之简,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希望这只是仅止于朋友之间的关心而已。”
她这样说,够明确了吧。
沈之简目光赫然一凛,清冽的眉宇骤然透出一股骇人的戾气,大手不自觉收了十分力道,泛着阴冷的指尖不带一丝怜惜地陷入她肩骨里。
温心眉头瞬时拧成了一团,脖子,手腕,现在是肩膀受了难,温心顿觉体内每根血管都在逆流,触发阵阵尖锐的绞痛,直通上脑门,渐渐侵噬着她的神智。
双脚开始虚浮,额间渐渐渗出层层冷汗,温心唇瓣泛出略许苍白,薄弱了语气近似恳求道,“沈之简,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沈之简当即察觉出她的异样,松了力道,捧住她的脸,手心触觉到灼烧般的滚烫,他又向她额头探去。
该死的,他暗自低骂到,他刚才居然没发觉她在发烧。
她生病了。
“赶紧跟我回去。”沈之简弯腰作势想抱起她。
温心趁这个空档狠狠将他推了出去,两人均是向后退了几步。
温心稳了稳脚步,脑袋晕沉得不行,她却不敢再多想,也不想再问,此刻不知怎的,她突然很想见慕以深。
温心转身就跑。
“言儿,难道你就不想图图吗?”沈之简见她真的不要命了,随口一句抓住了她的软肋。
温心果然及时刹住了脚步。
沈之简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嘴唇微勾出一抹冷弧,“言儿,爷爷不小心让图图知道你出了事,现在正哭着喊着要找妈妈,求着我带你回去,难道你真为了留在这,忍心让他一个人待在医院?”
沈之简撒了慌,平生第一次为了一个女人撒了如此低劣卑微的谎言。
温心听到医院二字一下慌了神,自第一次流产后她本身体质虚寒,生图图时又遭大出血,在图图一岁时,三天两头往医院跑基本成了家常便饭,后来她向沈之简求教了一些基础的护理知识,这两年图图生病,她已能自己应付,这就是她之前为什么向慕以深炫耀她有当护士的经验。
此刻,温心无暇顾及图图是怎么知道她出事的,她刚动了脚步想回身,突然一顿,不,图图住院了,她更要去找慕以深了。
沈之简没料到他的一句已让沈言有了回去的念头,却在下一秒又眼睁睁看她跑了。
沈之简乍然就怒了,绷着一张转瞬黑下的脸,追着跑了上去,低吼道,“言儿,你站住……”
温心充耳不闻。
快追上她的时候,沈之简瞬间提上一口怒气,周身刺骨地发冷,他捏紧拳头,厉冷改口道,“温心,你给我站住。”
温心悚然惊怔住。
沈之简见到她停下,顿了顿,寒锐的眉峰下一双冷眸已然冰封凝固住,薄唇抿成了一条清冽冷沉的直线。
他箭步上前,迸发一股狠劲将温心扭过身来,绞着她的眸光猝然冰裂,喷发出骇人煞气,他蓦地含笑吐字,笑意森然扭曲,“温心,原来你都记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