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师徒
小佛堂之中。
受识和尚走进佛堂时,见色无和尚面色平静,除了时不时还念上一声阿弥陀佛,从外表来看已经和平时已经没了异样。心中稍稍安定,
色无和尚淡淡问道:“人已经送走了?”
受识和尚点头道:“李先生已经顺着另一条山路下了山。弟子亲自带着孙施主和宋檀越走的山路。”
色无和尚满意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孙局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只要没有证据,李施主一定可以将事情处理的很好。”
受识和尚收手何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继续道:“既然师父亲自遮住宋檀越和孙施主的六根,那么此事应该就没什么意外。”
色无和尚叹口气道:“可惜,孙施主此刻的缘分未到。”他的语气之中包含惋惜,受识和尚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尽然如此重视孙邦彦——他本以为那只是缓兵之计。
受识和尚稍稍迟疑一下,方才道:“那位孙施主当真是佛子?”
如果说道愿和尚得法明大师青眼只是让受识和尚有些艳羡,那么看起来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孙邦彦可能会是“佛子”,成为今生佛教大昌的关键人物,则让受识和尚的心态开始失衡了。
色无和尚感受到自己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亲传弟子心态,喝道:“莫生嗔念!”他用上“当头棒喝”的秘法,受识和尚只觉心中突然一下清醒过来,所有杂念瞬间消失。
受识和尚也知道自己犯了嗔戒,跪下听训,口中告罪,满脸惭愧道:“弟子空白学了二十年的佛理,却怎么也参不透这空性二字,实在惭愧。”
色无和尚结印正坐,宝相庄严,目光如炬,道:“你这痴儿,一心痴迷佛法这是第一错。因痴迷而对他人际遇生了嗔念,这是第二错。因有嗔心又对孙施主生了恨意,这是第三错。”
“弟子知罪。”受识和尚叩头告罪。
“诶,你这几年佛法进步缓慢,为师心中有数。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旧时代有七岁入品的道才,有生而诵经的灵童。但同样有一生虽然勤积功德,却碌碌无为,直到终老榻上突然领悟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一举证得阿罗汉果的。年少有为也好,大器晚成也好,都不过是修行路上走得快慢而已。”色无和尚说道这,神色柔和下来,对自己弟子谆谆教诲道:“无论是走地快,还是走得慢,终究是你自己走自己的路,又何必着急?”
受识和尚再次叩首道:“多谢师父教诲。”
色无和尚神通灵异,知道受识和尚虽然听了进去,但还无法理解,于是叹气道:“罢了,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你之前曾想要出门游历一番。”
最近几年随着色无和尚的退隐,受识和尚逐渐接管寺中大大小小事物。这些事物或大或小,却都无关佛事,只关乎生计。受识和尚自觉自己最近几年进步缓慢也跟自己杂事缠身,无法精心修行有关。所以反复恳请自己老师找师弟代替,而他自己则计划趁此机会出门游历几年,遍访名山高人,增益修行。
不过色无和尚却始终不肯松口,只说:“哪儿不修行?一坐一卧是修行,吃饭饮茶是修行,算账接客也是修行。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
受识和尚知道理是这个理,加上向来尊重师父,于是只好按捺自己的愿望,专心管理寺庙。
如今听到色无和尚的语气,似乎有可能要放自己出山,心中的惶恐立刻变成了狂喜,不过他不敢造次,俯首贴地道:“请师尊明示。”
色无和尚慧眼如电,对于受识的心态转变看得一清二楚,他又叹口气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也许你的机缘不在这儿。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多说,你今日和你受行师弟交接完后,连夜下山去吧。”
受识和尚没想到要这般急切,不禁迟疑道:“师父,这,这是不是太过急切了些?”云溪寺是小庙不假,但毕竟是一县主寺,其中关节也不算小,受识和尚觉得就算要交接怎么也要几日功夫。
色无和尚继续叹气,脸上也露出难得地怒相:“痴儿,走也好,留也好。去留不过浮云,一切谨遵本心就好。这云溪寺没有你难不成就不能运转?”
“我,我只想尽责些。”受识和尚嚅嗫道。“一日感觉太少了。”
色无和尚怒相更甚,喝骂道:“你且速去做,如果你连轻重都分不清,又何必想着得道?旁人心无旁骛,轻车简行尚且跑不快,你这也怕,那也担心,又怎么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