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咳一声:“李鸳儿当真被下咒了?那既然诅咒已经化解,为何还有心绞痛?”
慈定慢悠悠道:“邪祟侵扰大为伤身,哪有即刻痊愈的。我听说姨娘的心绞痛恐怕会伴随终身,娘子啊,你还是想想如何消除罪孽吧。”
俞雅雅琢磨:“薛家那么有钱,不能找名医给她治好吗?”
“问题是治不好呀。”慈定摇头:“不过镇上来了一位制香大师,她手上有一款能根除百痛的香料,薛老爷正想尽办法去求,可听闻香料中的几样原料已经绝迹,无法再调配,世间仅剩一盒,大师说什么都不肯出手。”
“制香大师?”俞雅雅一个激灵:“庹清芳?!啊不对,庹清芳的后人?”
慈定怪道:“娘子这是怎么了?樊大师虽是庹清芳的关门弟子,却也算不得后人呀。”
“樊大师……哪、哪个樊大师?”
慈定笑道:“天香门的开山祖师樊佳期啊!她年少出师,创立了九州第一个调香门派,广纳弟子,其中大多是家境贫困的姑娘,不仅学香,还读书认字,九州各地到处都有她的学生,可谓名满天下……”
是小花,是樊小花?!俞雅雅瞬间头皮发麻,惊喜欢呼:“她还在世?!”
慈定不明白这位薛夫人又是玩哪出,都快被休了,还在顾左右而言他。
“樊大师就在瓦影镇,她年纪大了,去年搬到镇上,买下她师父当年住的园子,想来怀念故人,颇重情义……”
俞雅雅登时起身往外走。
“娘子去哪儿?!”
“我得下山一趟。”
慈定立即阻止:“娘子不能离开,薛老爷随时找我要人,若娘子走了,贫尼没法交代。”
俞雅雅无语:“我身边的净惠小师父可以出去吧?我需要她替我到镇上买点儿东西。”
慈定说可以。
俞雅雅马上回房,让初柳拿来纸笔,歪歪扭扭写了封信,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块隔臭的粗布,铺开,用它包住信纸,让初柳送到樊小花府上。
“可我听说樊大师不见客的呀……”
俞雅雅从梳妆台里找出梁南茵的玉佩:“把这个塞给通传的人,务必请他将信件和帕子交到樊大师手上。”
初柳瞪大眼睛:“娘子,这个玉佩是老爷送的呀!你说它承载了你们新婚那几年最快乐的记忆,将来要给你陪葬的!”
“呸呸呸!”俞雅雅皱鼻子:“别管那些有的没的,快去,一定要见到樊大师!”
初柳不解:“那我送完东西就回来吗?”
“不用回,你就待在她身边。”
“那她要是问我,我怎么答呢?”
“问什么就答什么,实话实说无需顾虑。”俞雅雅道:“你让她明天去薛府见我。”
“薛府?!”初柳眉头拧成麻花:“不是该来观音庵吗?”
“照着我的话去做就是,她会明白的。”
“哦……”初柳半信半疑,揣着东西即刻下山进城。
话说李鸳儿的心绞痛又闹了一夜,薛淮川守在床边彻夜未眠,只恨自己无法替她分担。
清早,孩子们过来请安,薛淮川一看见薛饶那张脸就心烦,目色愈发凌厉几分,也不与他说话,“啪嗒”放下茶盏,抬手招呼两个小的。
“朝儿敏儿,进去看看你娘,但别出声吵着她,她刚睡下。”
“是,父亲。”
薛饶不敢抬头,双手垂在身侧攥出汗水:“爹,我也想……”
“你想什么?”薛淮川怒斥:“平日就属你最让她操心!姨娘病了两个月,你侍奉过几回?!成日在外面吃喝嫖赌,惹一身腌臜臭气,好好一个薛宅都被你熏臭了!”
这话说得很重,薛饶却习以为常,不做言语。
“耷拉着脸给谁看?”薛淮川越想越气:“你跟你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心胸狭隘手段歹毒,你若不引以为戒,总有一日会走上她的老路,祸害全家!”
薛饶咬牙:“父亲,我在姨娘膝下长大,早将她视作生母,观音庵里那个佛口蛇心的尼姑与我没有半分瓜葛,儿子此生断不会再见她!”
薛淮川冷笑:“你倒撇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