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公整日將自己关在公舍,时常独自枯坐,对著窗外一嘆就是半天。
刘靖知道,他是在为那个已经死去的王朝伤感。
对此,刘靖並未干涉,只特意批了他三日休沐,让他好生歇歇。
处理完手头的公务,刘靖走出书房,胸中那股因硝石而起的烦闷,让他想透透气。
他信步穿过迴廊,向內院走去。
雨丝洗过庭院,满目青翠,空气中带著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让刘靖的心情稍稍鬆快了些。
刚绕过一道月亮门,他便看到了屋檐下的一幕。
崔蓉蓉正抱著他们未满周岁的女儿岁杪,凭栏看雨,神情恬静,时不时低下头看一眼怀中女儿,眼中满是幸福。
刘靖放轻了脚步,撑著伞缓缓走近。
崔蓉蓉抬起头,看到是他,眼中漾起笑意。
刘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妻女身边,目光落在女儿熟睡的小脸上。
小岁杪的脸蛋肉嘟嘟的,像个刚蒸出来的白玉糰子,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把小扇子,隨著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小傢伙虽小,可依稀能看出眉眼与刘靖极像。
以刘靖的建模,与崔蓉蓉姿容,生出的孩子长残的机率很低,再不济也是中人之姿,更丑不搭边。
这方面,神武帝比较有发言权。
小傢伙嘴巴咂吧了两下,仿佛在做什么美梦。
刘靖的心,瞬间被这景象填满了。
之前因硫磺、火药而起的种种烦躁,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给我抱一会儿。”他说著伸出手。
“好不容易才將这磨人精哄睡,夫君切莫將她惊醒了。”崔蓉蓉特意叮嘱了一声,將小傢伙递过去。
“放心吧。”
刘靖保证一声,小心翼翼地从崔蓉蓉怀里接过女儿。
小傢伙很轻,软软的一团,带著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刘靖抱著她,动作熟练又轻柔,生怕惊醒了她。
崔蓉蓉伸手为刘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柔声道:“又为政务烦心?”
“没什么。”
刘靖摇摇头,並未多言。
他不想把公务带回后院。
低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女儿的额头,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放鬆下来。
或许是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睡梦中的小岁杪忽然皱了皱小鼻子,伸出一只藕节般的小手,一把抓住了刘靖垂下的一缕头髮。
她抓得很用力,似乎把那当成了什么好玩的玩具。
“这丫头!”
崔蓉蓉可是知道这小傢伙手劲有多大,不由心疼情郎,想上前帮忙。
刘靖却摆了摆手,非但不恼,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他就这么站著,任由女儿抓著自己的头髮,眼神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刘靖隨口问道:“小桃儿呢?”
崔蓉蓉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又跟著狸奴不知去哪顽了,整日弄的脏兮兮,一天下来,光衣服都得换几身。”
“小孩子嘛,爱玩正常。多安排个人跟在旁边,免得出什么差错。”刘靖却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