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林超然:“没有啊。”
凝之:“别骗我了。我爸的办公室亮着好久的灯,那会儿我爸我妈又都不在家里。而你说回这边,又久久不见你的影子……是不是我爸妈和你在办公室谈什么事了?”
林超然:“不过就是慧之和杨一凡的事。”
凝之:“我猜就是。”
林超然:“你什么态度?”
凝之:“我主张谁都先不要横加干涉,顺其自然。慧之不是那种完全没有理性的人,如果杨一凡确实不适合做丈夫,慧之是会逐渐得出结论的,也是会处理好他俩的关系的。”
林超然:“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觉得你也有心事。”
凝之站住了,看着林超然说:“静之今天陪我去医院进行产前检查,我俩见到了何春晖。我曾是他在兵团时的副指导员,他曾是静之的辅导班老师。他当不成中学老师在看自行车,完全是由于我父亲的情绪作怪。你想当时我和静之多尴尬?”
凝之:“他倒挺平静,只字没提他那件事。我决定还要为他的事和我父亲郑重谈一次。”
林超然:“凝之,暂缓吧。你父亲现在,操心烦恼的事也不少。”
凝之:“那我听你的,但肯定是要再谈一次的。”
青山脚下一村庄。
山腰一丘新坟前,站立着包括林超然在内的十二三人,年龄在三十至四十五岁之间,人人手持二胡,其中有军医、法官、女性。一位女性头戴白帽,穿的还是医生的白大褂。
静之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林超然望着木制的墓碑,其上写的是“二胡演奏者王长河”。
林超然:“老师,您出生在这里,遵照您生前的意愿,我们这些你生前教过的学生,今天将您安葬在这里。你生前最爱对我们说的话是‘心情咋样’。而您对我们说得最多的祝愿是‘心情愉快’。你明明是一流的二胡演奏家,却总是谦虚地说自己是二胡演奏者。此时此刻,我们的心情都不好,有的人,是闻讯直接从单位请假赶来的。现在,我们要共同为您演奏您生前最喜欢听的《万马奔腾》!”
于是,所有人都将二胡卡在腰间拉起了《万马奔腾》。
某报社的走廊里,林超然和静之匆匆走着。
静之:“姐夫,我觉得你犯不着这样做……”
林超然站住了,严厉地说:“再说一遍?”
静之不说话了。
两人站在一扇门前,门上的牌子写着“社会新闻部”。
静之挡在门前,劝道:“你有权利让他们纠正错误报道,但千万别大闹一场……”
林超然:“躲开!”
静之:“我反对你情绪化的……”
林超然拽着静之胳膊将她推开,一掌推开门闯了进去。
里边几个人正开会,皆吃惊。
一人站起,问:“什么事?你怎么不敲门就往里闯?”
林超然从兜里掏出折成方形的一页报纸,往桌子上一拍:“谁写的稿?”
那人扫一眼,不无气势地说:“我啊,你小点儿声行不行?怎么了?哪儿不符合事实了?”
林超然:“医生明明说他是突发心脏病死的,你为什么非写成是吃红烧肉撑死的?你们这份报,明天必须纠正报道错误,向死者道歉!”
静之进入。又一人站起,大声地说:“怎么还跟进来一个?出去出去!”
他要往外推静之。
林超然朝他一指:“你敢碰她!”
那人胆怯了。
第一个站起来的人:“你是干什么的呀?瞎咋呼什么呀?怎么死的,人不都是死了吗?!只有亲属才有资格找我们说长道短的,而我们知道他没有亲属,你算老几呀你!”
林超然一把揪住了他衣领:“我是他学生,他是我老师!你使我老师的死成了笑谈,造成了对他的侮辱!我要求你不但要纠正,还要公开道歉!”
林超然:“都他妈给我退后!”
那些人也胆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