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母:“跟你感情很深?”
陈阿姨点头。
何母:“如果咱有事儿求她,她能尽量帮忙不?”
陈阿姨:“我想,能吧。”
何母:“太好了,慧之她现在上班的医院,在松花江北边,离家远,交通又不方便。而且,还是一所精神病院。何不求求你那位老大姐,把慧之调到警备区医院去,要不,我可不顺心啦。”
何父:“对对,好想法,要不我也不顺心。真调到警备区医院去,慧之不也能穿上军装了。”
陈阿姨沉吟地说:“这……咱们以后再商量。”
慧之大不高兴地说:“爸,妈,你们怎么这么好意思啊?这叫不正之风!一些干部一被平反,重新一掌权就又利用职权谋取私利,老百姓特烦!把我陈阿姨接到家里来没多一会儿呢,你们就想为我走她的后门,脸红不脸红啊?我有过这种要求吗?我在江北精神病院表现良好,大家都喜欢我!如果我走后门调离了,我不就成了别人议论的话题啦?我不愿那样!”
一阵肃静。
何父:“别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我只不过一中学校长,算什么干部?”
何母:“别人议论一阵就过去了,为了你好,妈一点儿都不脸红。”
慧之:“那不成了厚脸皮了吗?”
陈阿姨:“慧之,你给我住口。”
慧之万没料到,愣住。
又是一阵肃静。
外边响起汽车喇叭声。
陈阿姨瞪着慧之说:“你怎么可以那么跟你爸妈说话?我忍你半天了。‘亲有过,谏使更。怡吾色,柔吾声。’这十二个字,你以后要给我记住。”
慧之眼泪汪汪了。
陈阿姨又对何父何母说:“车既然到了,我总得坐着去兜一圈儿。保证不住别处,一定回来吃晚饭。”
何父、何母点头。
陈阿姨走到门口,在门口站住,回头对慧之说:“跟我出来一下。”
慧之抹了一把眼泪跟出。
外边,陈阿姨对慧之说:“陪不陪我去?”
慧之摇头。
陈阿姨:“你爸妈把你拉扯大多么不容易,一个知道感恩的女儿是不会那么跟父母大声嚷嚷的,更不会当着外人的面大声嚷嚷!”
慧之:“我没拿您当外人。我尊敬您。不愿爸爸妈妈使您做违心的事,损害您军人的荣誉……”
陈阿姨:“这我明白……既然你不愿陪我去,我也不勉强。回屋后,不许跟爸妈拌嘴了啊!”
慧之哭出声:“阿姨说那十二个字,我不知道是哪十二个字?”
陈阿姨替她擦眼泪:“好声好气地问你爸妈,他们知道。”说着往屋里推慧之。
上海牌小汽车的前门开了,下来一名现役军人。向陈阿姨敬礼,拉开了车后门。
陈阿姨坐入车里又说:“告诉你爸妈,我也是要为他们去买份见面礼,而且是我们年轻时共同喜欢的。”
车门关上,车开走了。
雪还在下着。松花江畔。
陈阿姨与那位军人的身影在雪中走着。
军人:“首长,雪不小。请还是回到车上吧。”
陈阿姨:“不许叫我首长,我一个副团职,算得上什么首长,再说我已经退役了,叫我大姐。”
军人不好意思:“是,大姐。”
陈阿姨:“我喜欢雪,尤其是在雪天行走。就像有的南方人,喜欢在黄梅雨季撑着伞,在小街小巷漫无目的行走。”